三层楼上的窗
个家庭!都是些什么样的家庭啊!我讲的不是住在二楼的那些人!再说,就算圣马克先生受过良好的教育,他妻子也许不会为了世界上所有的金子而向人表示敬意……如果一个人受过良好教育,那就……”
“您是在巴黎出生的吗?”
“我父亲是莫城的甜食商。”
“您是几岁嫁给库歇先生的?”
“二十岁……请注意,我的父母不让我在商店里工作……那时候,库歇总是在外面奔波……他保证他能赚大钱,能使妻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的目光变得严峻起来了,她要确信麦格雷的神色中没有威胁性的讥讽意味。
“我并不想说我和他一起受了多少苦!所有他赚来的钱,他都扔在一些可笑的投机事业里面了……他夸口说他会变成富翁……他一年换三个地方,以致到我生孩子时,我们连一个铜子的积蓄也没有,婴儿用品都是我母亲买的……”
她终于把雨伞搁在办公桌旁边了。麦格雷心里在想,昨天晚上,当他在窗帘上看到她的人影时,她一定也是这样声色俱厉地数说她的丈夫。
“一个人如果养不活妻子,那就不该结婚!我就是这么说的!尤其是当一个人连一点儿自尊心没剩下的时候!因为库歇从事过的职业,我几乎不敢一一讲给您听……我要他找一个比较严肃的工作,到头来会有一份养老津贴……比如说在什么政府部门……如果他发生了什么事,我至少可以有所保证……可是他不!他甚至跟了参加环绕法国自行车比赛的选手们一起到处周游,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名义参加的……他总是走在头里,负责膳宿等这一类事情!回来时身无分文……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那时候过的就是这样一种生活……”
“那时候你们住在哪儿?”
“住在南泰尔!因为我们那时候甚至付不起城里的房租……您认识库歇吗?他总是无忧无虑,他!他不感到羞耻!他也从不担忧!他声称他生来就是赚大钱的,他总有一天会赚到的……自行车以后是表链……不!您是想像不到的……他在集市上的敞棚里卖表链,先生!以致我的姐妹们不敢到纳伊集市上去,就怕在那种场合遇到他……”
“是您提出要离婚的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可是她的神态还是那么神经质。
“那时候马丁先生和我们住在同一幢房子里……他要比现在年轻得多……他在国家机关里供职……库歇几乎总是在外面跑,碰运气,留下我一个人……啊!一切都是规规矩矩的……我把他的情况告诉了我的丈夫……双方同意以性格不合提出离婚……不过库歇要给我孩子一笔赡养费……我们,马丁和我等了一年,随后结婚……”
这时候,她似乎有些不安,手指拨弄着她小钱包的把手。
“您看,我运气总是不好。起先,库歇甚至连赡养费也不能按时付给!对一个敏感的妻子来说,看到让第二个丈夫来供养一个不是他生的孩子,心里是非常痛苦的……”
不!麦格雷没有睡觉,尽管他眼睛几乎闭上,牙齿咬着的烟斗也已经熄灭了。故事越来越感人了。那个女人的眼睛润湿了,她的嘴唇令人不安地抖动起来了。
“只有我知道我受了多大的苦……我让罗热学习……我想让他受到良好的教育……他不像他的父亲……他富于感情,非常敏感……在他十七岁那一年,马丁替他在银行里找到一个练习生的位置……可是这时候他遇到了库歇,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
“后来他就养成了向他父亲要钱的习惯,是吗?”
“请注意这一点,库歇对我的任何要求都不肯答应!对我来说,一切都是艰难的!我穿的连衣裙是自己缝制的,一顶帽子戴了三年也不能换一顶新的。”
“可是只要罗热要什么,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