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克兰回过头看医生的反应,“这就是你渴望知道的,是不是?我认为自己是个怪物吗?”
威利斯扬起一侧眉毛,好笑地看着他,“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当然。我两侧脸不相称……我连自己也认不出来。”
“你因为这个呆在房间不肯出来?”
“不。是所有其他人的伤让我不能忍受。病房里有个二等兵,他在坦克油箱爆炸时被烤熟了。如果他最终活下来,他会看起来像乌龟——也像乌龟一样行动。他知道,我知道。面对这样一个人,我实在无话可说。”
威利斯注视了他片刻,“你以前是如何处理受伤的战士的,查尔斯?你不管不问……把责任留给别人?”
“在战场上是不同的。对一个倒下的兄弟你唯一能说的是:救援直升机就要来了。他可能已神志恍惚,在到达医院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所以你的问题在于受伤的长期后果?你认为那个二等兵活着还不如死了吗?”
阿克兰意识到了话中的陷阱,“我不知道,医生,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如果他有勇气经历完所有的手术,那么他就会足够坚强地活下去。这是我可以给你的唯一答案。”
“那么他的生活质量呢?”
“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这套理念你也用在自己身上了吗?”
“我不太可能说‘不’,不是吗?”
“为什么不可能?”
“你会给我的心理健康评估表上打上抑郁症的记号。”
威利斯叹了口气,“我不是在审问你,查尔斯,我想帮你。这不是一场测试……你不会被评分的。”他合起双手托住下巴,“自从受伤以来,你似乎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我在努力找出原因。”
“我想说的是,我比以前更加有信心了。我以前很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现在不了。”
“如果你偶尔测试一下自己,会让我更加信服。呆在房间里避免与外界联系,意味着你永远不会把自己暴露在别人的看法之下。”他停顿了一下,“人生有许多讨厌的颇具讽刺意味的事,其一就是,我们都知道的第一印象是多么重要,因为我们是这样看别人的……但是我们谁都不希望别人单凭外貌来评判我们。”
阿克兰嘎吱嘎吱地捏压着指关节,“至少我没有被烤熟。”他面无表情地说。
威利斯瞥了瞥笔记本,采取了另一种策略,“你一直在抱怨头痛?”
“我没有抱怨……我只是提到我头痛。”
“在什么部位?太阳穴,头顶,还是在脑后?”
阿克兰指向额头左侧,“从这只死眼睛开始向外扩散。加尔布雷思先生估计这是失去眼睛后产生的幻觉痛——和那些截肢者的幻肢痛一样。他说实际上就是偏头痛,他给了我一些如何应对的指导。”
“好。他与你讨论过你的核磁共振成像扫描吗?”
“哪一次?”
“最近一次。”威利斯淡淡地说。
“他说非常清晰。但是我为什么需要做这个扫描?我一直被告知我没有脑损伤,但是却有人在背后指示再做一次扫描。”
“你的外科医生需要。核磁共振让他们看得更清楚——比如说,微小的血液凝块,这或许可以解释你的偏头痛。”
阿克兰紧紧地注视着医生,“核磁共振能显示病人的思想吗?”
“不。”
“好遗憾,因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之间就不必费这么多口舌了。你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并不忧伤,我并不孤独……我只是很无聊。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没什么毛病,再多的缝合修补也没什么用。如果我给母亲打电话,她总是没完没了地说一些我从来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