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克兰点点头,“她真的在形象上下了工夫——认为会为自己带来好运——但我更记得电影《千钧一发》中的乌玛·瑟曼,而不是珍。那是她最喜爱的一部电影,虽然是一部十年前的老电影了。我们过去常常在她无聊时一起看这部电影的DVD,现在如果我试图想一想珍,唯一能让我想起的脸是乌玛的。”他收回目光,盯着窗外,“这也是某种形式的报复吧。至少我笑到了最后。”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威利斯想,“珍有过被误认为是乌玛·瑟曼的时候吗?”
“总是。这是她演练的全部目的……引人注意。”
“这让你很恼怒?”
“有时候,如果她做得太过分。”
“她怎么做呢?”
“假装她就是乌玛·瑟曼……用美国口音说话。她只是与女人们在一起才这样做。当她看到女人们惊讶地张大嘴,她非常陶醉。”
“那么对男人们呢?”
阿克兰用一只手握紧另一只拳头,使劲挤压,直到指关节变得苍白,“她扮演她自己。你们这些普通人没有勇气追求超级明星。与男人们在一起,她同样非常陶醉,当她说服他们相信她不是乌玛·瑟曼……只是一个惊人的可以弄到手的翻版时,她陶醉了。”
“你吃醋吗?”
“我敢肯定珍是这样告诉你的。这封电子邮件有多长?她有没有说我的占有欲是那样强烈,她都没办法呼吸?”
“你是那样的吗?”
他的喉咙咕哝了一声,听起来像是一声冷笑。“恰恰相反,医生。我根本没有什么占有欲。每次她在我面前表演悲伤的小哑剧,我感到无聊极了。我爱上的不是乌玛·瑟曼的替身。”
“你爱上的是什么,查尔斯?”
“不是我所得到的。”他对着窗玻璃呼出一口气,看着水汽几乎在瞬间消失,“我爱上了一个幻想。”
“什么意思?你想要的是真正的乌玛·瑟曼,长相相似的替身让你很失望?”
阿克兰没有回答。
“那是珍的错吗?”
“你告诉我。”他转过身,按摩着指关节,“我敢肯定,这一切她都写在电子邮件中了。”
威利斯收起笔记本,“你不太信任我,是吧,查尔斯?”
“我不知道,医生。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你不在这里时,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而当你在这里时,我所想的是我的回答。”
3月,人们迫不及待地穿上了t恤,聚集在早春的阳光下。威利斯与阿克兰谈到了孤独和远离社会的危险。他尝试各种方法来激发阿克兰的回应,但是唯一管用的办法是直言不讳地评估阿克兰,告诉他与世隔绝可能会让他困顿于某些问题——通常让他生气的人和主题——不能自拔。
“你让我很紧张,医生。我感觉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明知我不会喜欢的东西。”
“你说得对,”威利斯说,“我希望你有更多的社交活动。”
“为什么?”
“你太多时间都是一个人呆着,这对你没有好处。在你的康复期,社会并没有消失。相互往来、相互配合的压力仍然存在……那些支配人们行为的习俗仍然存在……这些是必须的,在军队尤其如此。”
他们坐在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阿克兰半转着身体,让受伤的那侧脸迎着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威利斯想这种转身是故意的,因为这样子很难让人相信另一侧脸是完好无损的。观察者看到的只有松弛无力的皮肉,空洞的眼窝,可怕的、变色的、深长的伤疤,摧毁了这个年轻人曾经有过的任何美。
“你能谈谈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探访或与其他病人交往吗?”他继续说。
“你的意思是,除了看起来像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