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菜来了,于是他折起报纸放在一张空椅子上。再一抬头,却看见人行道上有个男人,修长,俊美,黑色的卷发,胳膊上挎着位金发的以色列姑娘。加百列放下叉子,直盯住他,将一切审慎的涵养和谍报人员的自制都抛在了九霄外。
毫无疑问,他是尤瑟夫·阿尔·陶非吉。
加百列把钱放在桌上,离开餐厅。他跟了尤瑟夫整整三十分钟,沿着沙因克因大街,接着是艾伦比,最后转到滨海大道。脸可能会搞错,可是—个人走路的姿态就像指纹一样独一无二。加百列在伦敦跟踪过尤瑟夫几个星期。他的步态烙在了加百列的记忆里。髋部的动作,背部的曲线,走起路来似乎总是踮着脚尖的样子,错不了,准备出击!
加百列想回忆起他到底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想象着他站在自己公寓的窗前,除了内裤什么也没穿,左手戴着银色腕表。他惯用右手。如果他接受过本机构的训练,应该是把枪藏在左胯部。
加百列加快脚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同时拔出伯莱塔。他用枪口抵住了尤瑟夫的后背底部,然后迅速把手伸进夹克里,从枪套里把他的枪抄在自己手里。
尤瑟夫想扭过身子。
加百列手上加力,枪口压得更紧了。“别动,不然打断你的脊椎。继续往前走。”加百列用希伯来语说。尤瑟夫没有动。“让你的女朋友自己散散步。”
尤瑟夫朝她点点头,她迅速走开了。
“走。”加百列说。
“去哪里?”
“海滩。”
他们穿过滨海大道,尤瑟夫在前,加百列在后,枪顶着尤瑟夫的腰眼。他们走下一段阶梯,横穿海滩,一直到大路上的路灯变得微弱为止。
加百列先开了口:“你是谁?”
“去你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把我绑了!”
“我没杀了你算你走运了。反正我知道你是塔里克组织里的一员。你也许是来以色列埋炸弹的,或是在街市里杀人的。你就算老实告诉我你是谁,我还是有可能杀了你。”
“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说话!”
“是谁指挥你?”
“你以为是谁呢?”
“沙姆龙?”
“真好。大家都说你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你去找沙姆龙谈。我只是按他吩咐办事。不过我得告诉你,你下回要是再敢跟我来这一套,我就杀了你。我可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加百列把枪还给他。他把枪放回枪套,随即转身,横穿过昏暗的沙滩,回归到海景大道的明亮灯火之中。
上加利利的山上电闪雷鸣,加百列沿着湖岸行驶,直奔沙姆龙的别墅。拉米守候在大门口。加百列摇下车窗,拉米把头探进来,迅速地察看着车内。“他在阳台上。车停这里。步行进去。”
拉米伸出手。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要枪毙了那老东西吧?”
“赶紧他妈的把枪给我,艾隆,否则别想进去。”
加百列把自己的伯莱塔递给他,走上了步道。灯光从山坡上流溢出来,照亮了滚滚的层云,风掀动着湖面的浪涌。水鸟尖声的鸣叫响彻天空。他抬头望见阳台上的沙姆龙,一盏煤气灯照出了他的人影。
加百列来到阳台,他发现沙姆龙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此刻他没有俯瞰身下,而是凝望着风暴中群山。这时候,闪电停了,风住了,湖面平息下来,水鸟的鸣声也歇了。声音全无,只剩下沙姆龙的煤气灯嘶嘶作响,释放着光明。
是,沙姆龙开口了,的确还有个真实的尤瑟夫·阿尔·陶非吉,可他死了,死于沙提拉,长枪党的屠杀之夜,与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