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国大使馆。这栋楼里住的都是外国人和有钱的埃及人,和祖贝尔在赫利奥波利斯住的那栋土灰色煤渣砖楼是两个世界。不过埃及的警察确实收入不高,即便为穆卡巴拉秘密工作也是如此。
他选择走楼梯。弧形的楼梯很宽敞,上面铺着有些褪色的地毯,边沿处用铜条固定了位置。那间公寓位于顶层,也就是十楼。祖贝尔边往上走边暗暗诅咒。一天两包埃及烟毁了他的肺,为了爬这十层楼,他休息了三次,花了整整五分钟才爬到楼顶。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没听到任何声音。这倒没什么稀奇,昨天,祖贝尔跟着那个醉醺醺的英国人沿着河边的酒店酒吧和夜总会走了一个晚上。他确信那家伙这会儿正在睡觉。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穆卡巴拉的成员相当多样:外交官、持异见者、伊斯兰教徒,特别是外国记者。他把钥匙插进锁眼里转了转,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又冷又黑,窗帘垂在地上,遮住了清晨的阳光。这间房间祖贝尔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不用开灯他也可以顺利走到卫生间。昆内尔睡得很沉,身上盖着潮乎乎的毯子。祖贝尔拔出枪,慢慢地穿过房间,朝床的一角走去。没走两步,他就踩到了一个小小的硬东西上。他还没来得及抬起脚,那个东西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响声。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那听上去就像是树枝断裂一样。祖贝尔低下头,发现自己踩到了昆内尔的手表。那个英国人虽然醉醺醺的,却一下子坐了起来。倒霉,祖贝尔暗自诅咒。他不是个专业杀手,他希望能在昆内尔睡着的时候杀掉他。
“你他妈在这儿干吗?”
“我给我们的朋友传个口信。”祖贝尔冷静地说。
“我跟他没关系了。”
“他也这么想。”
“看在上帝的分上,你来我家干什么?”
祖贝尔举起了枪。一分钟后,他离开了那间公寓,走下了楼梯。刚走一半,他就已经像马拉松选手一样喘着粗气、汗流浃背了。他停了一会儿,靠在楼梯扶手上休息了一下。这些该死的埃及烟,他要不早点儿戒掉,估计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马赛,凌晨五点二十二分。公寓楼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人影来到了大街上。扫罗王大道的行动中心、身在耶路撒冷的沙姆龙还有以色列总理都听到了迪娜的报告。同时听到这个消息的还有加百列和雅科夫,他们正坐在贝桑思大街肮脏的喷水池边,周围躺着成群无家可归的瘾君子和新移民。
“谁?”加百列问。
“那个女人。”迪娜说,然后补充道,“哈立德的女人。”
“她要去哪儿?”
“往北,去辖区广场那边。”
之后的几秒钟一片寂静。在耶路撒冷,沙姆龙正在总理桌前的地毯上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加百列的决定。
“不要轻举妄动,”他低语,“如果她发现盯梢的人,会警告哈立德,那样一切就完了。让她走。”
十秒钟过去了。加百列终于说话了。
“太冒险了,”他压低声音道,“让她走。”
拉马拉的会议一直开到清晨。亚西尔·阿拉法特的情绪异常高涨。与会者们都觉得他好像回到了从前,变回了那个会和最亲密的同志一起彻夜畅谈理想和战略,然后眼睛都不阖一下就继续和某个国家首脑会晤的阿拉法特。他的将领们走出房间后,阿拉法特示意穆罕默德·亚维什留下来。
“开始了,”阿拉法特说,“我们现在要祈祷真主阿拉保佑哈立德神圣的行动了。”
“那是您的行动,阿布·阿马尔。”
“没错,”阿拉法特说,“不过如果没有你的话,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穆罕默德。”
亚维什谨慎地点了点头。阿拉法特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