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等在老城城墙附近的那位上校和阿里·沙姆龙并不相像。以色列的特别之处——阳光、强大的社会凝聚力,还有四周弥漫着的紧张空气——足以改变这个国家的公民面貌,哪怕只隔一代,差距都很大。约拿坦·沙姆龙比他鼎鼎大名的父亲要高六英寸,长相英俊,也没有他父亲那种天生的警惕感——可能因为他在这里长大,而不是波兰。只有当这位上校从装甲吉普车上一跃而下,走到加百列面前,伸出他短刀一样的手时,加百列才能看到老沙姆龙的影子。他的步伐并不匆忙,当他有力地握了握加百列的手,又猛地拍了拍加百列的肩胛骨时,加百列感到像被希罗天安石砸到了一样。
他们沿着9号公路出发了。那是东西耶路撒冷曾经的分界,拉马拉——巴勒斯坦政府名义上的基地,就在这里向北十英里之外。前方出现了一处检查站,过去就是格兰蒂亚难民营——一万多巴勒斯坦人被安置在几百间公寓里。右边有座小山,山前那片红顶的房子就是萨格特犹太区。山顶立着一尊巨大的亚西尔·阿拉法特像,雕像上面用阿拉伯语刻着“永远与你同在”。
约拿坦用拇指指了指后座:“把它们穿上。”
加百列转头看到一件高领防弹背心和一顶金属头盔。从国防军退役之后,他就再没有戴过头盔。这顶头盔太大了,挡住了他的眼睛。“现在你才像个真正的军人,”约拿坦说,然后又微笑着加了一句,“好吧,也没那么像。”
一名步兵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通过检查岗。看到约拿坦之后,他笑了:“嘿,约拿坦。”以色列国防军的等级观念和情报处一样,非常稀松,大家基本上都互称名字,敬礼更是闻所未闻。
加百列透过头盔上的防弹视窗研究着检查站的另一边。有两名武装士兵正在要求人们脱下大衣,撩起衬衫,以确定他们没有在身上绑炸弹。女性也是一样,只不过会到一个隔断后面去检查,以避免被男性看到。检查站的另一端已经排起了一条几百码的长龙——根据加百列估算,排队的人至少要等上三到四个小时。自杀式袭击者为巴以边界的两边都带来了无限灾难,为此付出代价的其实是那些诚实的巴勒斯坦人——想在以色列找一份工作的工人,想卖掉农产品的农民,等等。
加百列望着检查站前的隔离带。
“你觉得怎么样?”约拿坦问。
“显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
“要我说,那是我们美丽土地上的丑陋伤疤,是我们的新哭墙,比之前的那堵要长得多,而且它还有一个不同,就是两边的人都在哭,可是恐怕我们没别的选择。我们可以靠情报工作尽可能地减少自杀式袭击的发生,但是我们不可能完全制止他们。我们需要这条隔离带。”
“但这不是我们建它的唯一原因。”
“是啊,”约拿坦说,“它建成后,我们就可以转身离开,不再理会那些阿拉伯人。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么恐惧。他们希望继续和我们这样对抗下去。这道墙可以让我们脱身,这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事。”
他们从1号公路转向60号高速公路。那是一条穿过灰蒙蒙的约旦河西岸、通向北方的黑色沥青丝带。加百列上一次去拉马拉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和现在一样,他戴着以色列国防军的头盔,坐在防弹车里。占领早期,这里还是相对安宁的——事实上,加百列每周最大的挑战,就是找车带他回到耶斯列谷的母亲家里。对于大部分西岸的阿拉伯人而言,约旦占领的结束让他们的生活质量显著提高。以色列人的到来振兴了经济,方便了用水用电,同时还普及了教育。曾经位居世界最高的新生婴儿死亡率急剧下降,而世界排名最低的识字率则快速上升。受到激进派伊斯兰教徒以及巴解组织的影响,西岸陷入了无边的硝烟之中,同时也让以色列国防军天天与扔石头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