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把他们的包裹放在走廊上。加百列征用了旁边的房间,安排了几张床位,并且要他们去找一个黑板架和一块黑板来。约西有些不屑地指出,扫罗王大道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这些东西了。因为他的态度,加百列派了他去找。第二天早晨,约西弄来了黑板。“我四处问人才找到的,”约西说,然后又讽刺道,“石板和刻刀下周就到。”
加百列每天都以几个同样的问题作为开篇:谁制造了炸弹?谁是策划者?谁指挥团队?谁留守安全屋并负责交通运输?谁管钱?谁是背后的智囊?有没有哪个国家在背后支持这件事?在大马士革、德黑兰,还是在的黎波里?
调查行动开始一周后,这些问题都没能得到解答。大家的斗志开始减退。于是加百列鼓励他们换个角度思考。“有时候,有些谜题要靠现有的资料去解答,但有时候,或许可以想想你缺失的是什么。”他擦掉了黑板上的所有东西,“开始找那块丢了的拼图吧。”
他们每天都一起吃晚饭,就像一家人一样。加百列鼓励他们说一说案件以外的事情。这时候,他自己总是自然而然成为话题的中心,因为他们在学院里学习过他的事迹,甚至还在学校的历史书上读到过他的一些故事。他一开始比较寡言,但最终被他们逼得打开了话匣子。逐渐地,他开始扮演沙姆龙曾经无数次在他面前所扮演的角色。他给他们讲了“黑色九月”和阿布·吉哈德,还有他在梵蒂冈的突袭和抓捕埃瑞克·拉德克的行动。芮莫娜很好奇修画在他的人生中扮演的角色,还有他在同时扮演两个角色时如何保持头脑清醒。约西想打听维也纳的爆炸案,而恐怖主义和反恐专家迪娜却拉了拉约西的胳膊,岔开了话题。加百列发现,在他说话的时候,迪娜会像望着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一样望着他。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像曾经的沙姆龙一样,跨过了凡人和神话之间的界限。
让他们最感兴趣的是拉德克。加百列了解其中的原因:在他们所生活的国家里,就连去饭店吃饭或搭公共汽车都是不安全的,但他们的噩梦依然是犹太人大屠杀。你真的让他穿过了特雷布林卡吗?你揍他了吗?你怎么可能忍受在那里听到他的声音?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解决这些事?雅科夫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后悔杀掉我们的祖辈吗?”加百列虽然想说谎,却还是对他说了实话:“不,他不后悔。事实上我认为他依然为此感到自豪。”雅科夫严肃地点了点头,仿佛加百列的回答印证了他对人类的悲观看法。
在安息日那天,迪娜点燃了一对蜡烛,做了祷告。那晚,他们没有询问加百列的过去,而是谈到了他们的梦想。雅科夫希望可以在特拉维夫的咖啡馆悠闲地坐上一会儿,而不用担心有人肉炸弹。约西则希望能环游阿拉伯世界,从摩洛哥到巴格达,记录下他的整个旅程。芮莫娜梦想可以在清晨打开收音机后,不用再听到前一晚有任何死伤的消息。而迪娜呢?加百列怀疑迪娜的梦和自己一样,只有一间私人的放映厅,那儿充斥着鲜血和烈火。
晚餐后,加百列离开房间,沿着走廊来到楼梯口。他走上楼去,却迷失了方向。一名守夜人给他指了路。出入口有门卫把守,加百列想给他们看自己的徽章,但保安官却笑了起来,然后打开了门。
房间里灯光昏暗,而且因为摆放着计算机,温度也低得吓人。值班的工作人员穿着羊毛外套,行动快捷而谨慎。加百列爬上观看台,靠在铝制栏杆上。他的面前是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大概十英尺高,三十英尺宽。地图上布满了小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标志着以色列监测下的恐怖分子据点。大马士革和巴格达的光点最多,就算看似和平的安曼和开罗也亮成一片。一条光带从贝鲁特穿过巴卡谷地,一直延伸到以色列北部国境的难民营。西岸和加沙城几乎灯火通明,欧洲地区的光环仿佛一条钻石项链。北美的一些城市也闪着零星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