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洗脸池中的血
在以谋杀兄弟盖伊·布瑞克斯汉姆为由,正式拘留及非正常逮捕艾伦·布瑞克斯汉姆,也就是曼特林勋爵之后,这件开始以“红寡妇谋杀案”而闻名的案子,进入了最后、也是最骇人听闻的阶段。
此案依然保持低调,没有任何一家晚报,对此案的最新进展置喙一言,然而,整个伦敦却谣言沸腾。就某种意义上说,艾伦·布瑞克斯汉姆勋爵的崩溃,就好比大厦倾圮,比那还要糟糕得多。
迈克尔·泰尔莱恩正准备与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和汉弗瑞·马斯特斯督察长会面,共进晚餐,此时他的心情,与仍在下个不停的冷雨一样,沮丧透顶。
晚上七八点钟,再也找不到其他地方比舰队街更寂寥了。西堤区空寂了,狭窄的街巷顺着山坡蜿蜒而下,通往路德门环形广场方向,只有偶尔的巴士呼啸鸣笛而过,以及零星的行人踽踽跫音,才会打破这里的寂静。此外还有无处不在的微弱噪音,都追踪不到来源。晨报尚未轰隆隆开机印刷,绝大多数饭店铁门紧锁。少数仍然还在开张的饭店,藏在圣布莱德教堂背后,那些烟雾弥漫的十八世纪小巷子里的、那所“绿人酒店”,是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特别钟爱的。
七点半钟,迈克尔·泰尔莱恩的出租车冲上了马路牙子。“绿人酒店”的临街窗户灯火通明,楼上包间内的壁炉火光闪闪烁烁,映照在窗帘上。迈克尔·泰尔莱恩很想理清思路,却有点儿剪不断,理还乱。下午宅子中的场景,依然活灵活现历历在目,使他难以认真思考。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有点令人失望,他当时一言不发。
把艾伦·布瑞克斯汉姆勋爵收监是否明智?马斯特斯表现出满脸疑虑,然而,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对此的回应,仅仅是一声咕哝。他暗示这事情无关紧要,然后就踱步走开,讯问仆人去了。
那所宅子里的其他人呢?朱迪斯·布瑞克斯汉姆小姐和罗伯特·卡斯泰斯根本不相信,艾伦·布瑞克斯汉姆勋爵会与杀人案有任何关系。伊莎贝尔·布瑞克斯汉姆小姐立刻跑回了房间,而马丁·朗盖瓦尔·拉维尔先生则一直缩在房间内。
迈克尔·泰尔莱恩的出租车正急驶着去赴约。在这个下着冷雨的夜晚,行驶在这片陌生而剌目的街区内,泰尔莱恩只感到一阵全然的沮丧。迷蒙的蓝色暮光笼罩着整个城市,河滨马路的朦胧灯光下,一朵朵蘑菇形的雨伞,在人流中迷离地闪着光,査林十字街区附近的人行道上,撞击和呼哨声连绵不断。生平第一次,他倍感孤独。当发现了这一点以后,他自己也觉得很惊讶。
孤独?……此前,他一直活得相当自足,他冷眼旁观,却从不被触动。现在不一样了,并不令人愉悦,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他上了楼,走进“绿人酒店”二楼的房间时,略微感觉好一些了。在一间地板打磨过的私室内,他找到了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和汉弗瑞·马斯特斯督察长两个人,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菜单,汉弗瑞·马斯特斯督察长则在炉前暖着手。马斯特斯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紧张不安的模样。
“我告诉你,真是糟透了。”汉弗瑞·马斯特斯督察长转过头来坚称道,“我跟局长说过了,他很担心,因为他也会像我那样干,不过,他仍然感觉不好,因此,他劝我不要这样做。”马斯特斯转过头去,对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不满地说,“哎呀,亨利爵士先生,你怎么能像木鱼一样,坐着不动?真是稳坐钓鱼台啊!……我确信我是做不到的。如果我们逮捕了那位绅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要在贵族院前面,举行一场正式的审判——因为谋杀罪审判一名贵族——这可真是一件耸人听闻的大事,多少年我都没有听说过了。问题的要点是:我做得对吗?”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挠了挠鼻子,宽慰着汉弗瑞·马斯特斯督察长说:“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