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后,”我平静地接着说,“我发现我把刀子带在身上了,我应该把刀留在房中的——这样看起来更像自杀。不过太迟了,所以我便把刀扔进——”
“扔进河里!”肯尼不自由主地说。
我微微笑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厉声问道。
“嘘!走廊上的人会听见。事情很明显,我才进房间五分钟就弄明白了。第一,因为你本能地避着尸体,虽然你似乎在抚摸它。第二,当我看着壁炉时,我看到烧得不尽完全的手套和手帕;接着我立刻闻出房间在通风之前那股令我作呕的淡淡气味是麻醉剂。第三,当我去开窗时,我注意到隔壁排水管支架上的油漆刮落了。管子两天前才刚刚漆过——我亲眼看着工人上漆的,支架上的漆比其他地方厚,而且还没干透。我在跟你讲话时,仔细看过你的脚,发现每只靴子内侧的皮革上都沾着薄薄的漆色。所以我就把这一点一滴拼凑起来了!”
“如果你打算把我供出来——”
“噢,不会的,否则我就不会单独跟你在这里了,我又不笨。”
“没错,先生,你很细心,就像——”
“是的,我不会去提那个人。”
“谁?”
“魔鬼。”肯尼凝神沉思。
“林德先生,我能不能问一声,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当然可以——我打算留在这里。”
“我不懂。”肯尼困惑地说。
“你若耐心听我说,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我要背这黑锅了。我相信,人对死亡的传统恐惧,使我们无法体会何谓真正的感动与喜乐。这种愉悦,这种狂喜,这种我无以名状的东西,是我毕生苦心追求的,但仅有少数幸运儿能够知道——只有那些被法律误判、接受绞刑的无辜人士,才能够体会得到!大自然对人的补偿何其丰厚!有些人生而得之,有些人被迫受绞,有些人(就像我一样)则苦苦追求。我已经等待这种机会很久了,全世界也无法逼我泄漏你的罪行,或诱我犯下你的罪行,因为那样的话,我会因为良心不安而无法尽情享受死亡的醇美!我们的会面结束了,肯尼先生。我认为我有责任告诉你这些事。”
然后我便转身背对他。
“最后一句话,林德先生。”
肯尼走到我旁边,用沉重的手搭住我的肩膀,也就是那只鲜血淋淋、集所有天使眼泪也洗不净的右手。
“你上个月是不是寄了这个给我?”
肯尼拿着一张写着“监视他们”的纸条问道。纸条上是我的字迹。
“是的。”我答道。
接着我才想到,这些基于一时恶意而冲动写下的字,是间接造成这桩惨剧的原因。
“谢谢你。”他匆忙说道,“我照你的话监视他们了!”接着他顿了一会儿,“我必须远离这里,我不能也不愿死。玛莉本来会成为我的妻子,如此便能保住她的清誉了——啊,真是太残酷了!她是我的亲表妹,我们家族就剩下我们两个了!生命对我真是太残酷了。不过我会活下去,直到最后面对自己的命运。那你呢?他们不会伤害你吧——你真的是疯了。”
肯尼在我回答之前便离开了。
牢门将他永远关在外头——将他的肉体隔在外面,但他的灵魂却无法轻易逃脱。
<er h3">06
在那之后,事情就失控了。事发当晚,我有两位朋友在我家跟我下棋,两人多管闲事地帮我提出不在场证明;后来我是被赶出监狱的,因为我坚持要接受绞刑。
接着报上就大幅报导说我疯了。
我,怎么会是疯子?
那毕达哥拉斯(Pyton,一七六五至一八一五,美国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