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为数条,在砖块间的灰浆中延伸出金字塔形状时,她不由得愁眉紧锁。这种事情应该怪不到松鼠头上吧。
她笨手笨脚地穿过活板门,从梯子上爬下来。
爬到最后一级的时候,她感觉到有只手在她裸露的手臂上碰了一下,差点惊得魂飞魄散。哈米什正要把一杯咖啡递到她手里,那样子像是一个得力的管家,除了他只穿着一条平脚短裤之外。太早熟了。她忽然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用来当睡衣的这件旧t恤是如此之短,这小混蛋在她从梯子上爬下来的整个过程中一直都仰着头往里面看呢。
“我在里面放了牛奶,不过没搁糖,路易丝,”他说,“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比较注意身材的人。”她很想揍他,可是她不想让咖啡溅得走廊里都是,也不想被他当银行家的老爹起诉,那个老混蛋路易丝在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一次。无怪乎银行家和“淫行家”是同音的。
“谢谢。”她说着,从他手里接过咖啡,“你得抓紧时间了,哈米什,上学要迟到了。”她格外用力地说出“上学”这两个字,就是为了提醒他,实际上,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过是个孩子。她很想看到他那圆滑的资产阶级面孔呈现出受窘之后的怒容,可是他却说:“天哪,路易丝,你真该降降火气。”路易丝套上件松松垮垮的运动衫,跑到了屋子外面。哈米什让她气得七窍生烟,现在还没有平复,而那家伙现在却正在她的厨房里做着早饭,像在自己家里那样无所拘束。可他煮的咖啡倒是惊人地好喝。阿奇根本不知道怎么煮咖啡,他只会泡速溶咖啡。路易丝不知道哈米什会不会煮咖啡给自己的妈妈喝。能有人为你做事,这种感觉肯定很不错。也许他在自己家里就跟阿奇一样沉默寡言、四处乱撞,或者相反,也许到哈米什家之后,阿奇会像方特勒罗伊小爵爷那样跑来跑去,对哈米什的妈妈说着“让我给您再倒点茶吧,桑德斯太太”之类的话。
不,这个梦做得有点太不着边际了。
她站在马路另一边的人行道上,一边啜饮咖啡,一边仔细察看房子石墙上的裂痕。
房子里面,她听见她的手机不知在哪个房间里响了起来。
“裂得真够厉害的。”有人说。
她回头看见住她隔壁的一个邻居正用钥匙给车解锁。他冲着她家正门的方向点头示意,然后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他的家庭成员们紧随其后鱼贯而入。路易丝脚步敏捷地从她原来站的地方挪开几步,向上看去,门廊之上有条极为深长的裂缝在砖石墙面中延伸着,已经形成了阶梯式山墙般的脉络。
吹口气,吹口气,把你的房子来吹倒。故事里的大灰狼没能把砖石修成的房子吹倒,那是聪明的小猪造的。不幸的是,路易丝的房子并不是聪明的小猪造的。路易丝的房子就是出自大灰狼之手,那就是格雷厄姆·哈特。杰茜卡是怎么说的?沉降啊之类的。
“妈的。”她说。
那个邻居摇了摇头。他是某个派别的基督教徒,车子上贴着一张那种鱼形贴纸,他自然会对警员有更高的期望。每个工作日早晨,他开车送他的孩子们去上学,星期六早晨,他开车带他们去游泳,星期天早晨,他们要去教堂报到。正派人先生。正常家庭。她讨厌他们。
“妈的。”她说着,看见他又摇了摇头。
“妈的,妈的,妈的。”他的车气鼓鼓地绝尘而去。
哈米什出现在正门前,手里高举着她的手机。
“有位绅士向你致电。”他说。
他有时候真是喜欢忸怩作态,这么说来,也许他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是个色迷迷的异性恋者。她有勇气对康斯特方警署她那些同事们说我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吗?要骄傲地大声说出来。不知怎么地,她就是无法想象这种话该怎么说出口。十四岁,她提醒自己,他们还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