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似乎喝了不少这玩意儿。他的苏格兰血统里一定带着对威士忌的渴望,这些无时无刻不在向他召唤。
“可你以前从没来过苏格兰吗?”路易丝·门罗说,“这很怪,你不觉得吗?你说你是不是在逃避着什么,从心理层面上来说?”谈得还挺深的,杰克森心想,没有刚开始认识的那套东西,缩手缩脚地打探彼此的过去什么的,我在法国度假,哦,哪个地区?或者你喜欢乡村音乐?好巧啊,我也是。而是直接转入追问环节了——你在心理上受过创伤吗?你在回避着什么吗?“我不知道,”杰克森说,“你呢?你会逃避吗?”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她说,那口气好像他没能通过刚刚结束的测试。
“可是这其中存在的精神机能障碍很耐人寻味,不是吗?”
“好深奥的词,”杰克森说,“漂亮又聪明,啊?”
“也许你做出来的事情很像个傻子,不过你并不笨。”杰克森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种恭维。
“别管他了,干杯。”她说,端起她的酸橙代基里酒来喝了一大口。
“愿国王和暴君永不安宁。”杰克森举起酒杯来祝道。他还以为代基里是那种需要小口啜饮的酒呢。他从不点鸡尾酒,担心送上来的酒杯上会堆叠着小阳伞和甜得要命的带梗樱桃,不过代基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很值得尝试。
“喝喝看。”她说着就将杯子举到他面前。
她这个突然的亲密举动让他吃了一惊。他从小在一个节俭到苛吝的家庭环境里长大,那时候他们通常会想着要从别人的碗里偷点吃的,而不是主动给予。他哥哥弗朗西斯冲他眨巴眼睛的样子又闪回他脑中,那是因为他刚刚偷了他姐姐的一根香肠吃——为此他正眨着眼睛呢,就吃了尼亚姆的一顿好揍。朱莉娅则完全不同,她甚至愿意跟一条狗分享食物,她总是将叉子和调羹强行塞进他嘴里,尝尝这个,吃掉这个,她会舔舔她的嘴唇,吮吸她的手指,他从没见过有哪个人在吃食与性爱之间的界线是如此模糊。她吃一颗草莓所玩的花样足以教一个成年男人脸红。突然间,她穿着内尔·格温演出服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她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胸部奉献给摄影师,橘子是唯一的水果。
他看过那个电视剧,朱莉娅读过那本书,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她的门牙之间有条小缝,这让她说话带着非常轻微的咬舌音。这很滑稽——虽说他从前总是留意到这件事,可他倒是从没怎么认真想过。
“不用,没关系。”他对路易丝·门罗说,一边举起自己的杯子,表明他对自己选择的饮料很满意。可她说:“我又没要让你分享我的遗传基因。”
“我也没这么想。”
这间酒吧位于皇家一英里边上的一条街道上,离费我思的办公室很近。
“我知道你已发现爱丁堡这座狼犹蠢大的城市那被煤烟熏黑、被鲜血染红、被威士忌酒浸透的形而上学的精神实质。”她在铺着圆石的小路上见到他时,这么说道。
“对。”他说。
熟了以后,她讲起话来真是辞藻联翩。就像朱莉娅。他最后终于打电话找到了路易丝·门罗,她对他的所有评价就是:“你应该在来这儿之前打电话给我。哦,不对,你又不是警察,对吧?你压根儿不该来这儿。”
“我联系不到你,你没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好了,我现在来了,可我到底是来找什么的呢?我能看见的就是一家看起来像是不怎么靠谱的桑拿浴房的地方,里面正在上演注定要失败的《高加索灰阑记》。”
“该死。”杰克森看着那个门口说道。那里已经没有那块写着“费我思——进出口”的门牌了,那里根本什么门牌都没有了。门铃也没了,摄像头也没了。不过门还在,这让杰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