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旅行者的恐怖怪床故事
而豪爽的朋友!今晚你要带上你那些金钱回家,保持清醒是对你本人的神圣职责。今晚上有几位绅士已经把你获胜的消息宣扬开了,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们是一些非常诚实而品行优良的人;但是他们也是一些凡人,我亲爱的先生,而且他们身上也有人性的弱点!不用我多说了吧?啊,不用,不用!你理解了我的心意!现在,这是你必须做的——赶快找人叫一辆遮篷汽车来,要是你感觉好些了的话——上车以后把窗户拉起来——告诉司机沿着宽阔明亮的街道把你送回家去。一定这么做,你和你的金钱就会安全了。这样的话,明天一早你就该感谢一个老战士对你的诚心建议了。”
正当这个前勇士语气恳切热诚地说完这番话之时,咖啡就送进来了,已经倒在了两只杯盏之中了。我的关切的朋友弯腰递给我其中一杯咖啡。我已经渴得嗓子要冒火了,一口就把杯中之物喝了个罄干。过了几乎没有一秒钟,我就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比此前更加昏沉过去了。只感觉整个房间在我的四周旋转着,极度疯狂地旋转着;这个老战士就像一只蒸汽机的活塞一样不停地在我的面前上下摆动着。我几乎被耳边的一阵铮鸣声要震昏过去了;一阵极度的迷糊、无助感,痴呆呆地怔在了那里。我从扶手椅上站了起来,双手扶在桌子上保持稳定;嗫嚅着说,我感到非常不适——已经到了不知怎样回家的程度了。
“我亲爱的朋友,”老军人回答说——甚至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也在好像在上下地摇动着——“我亲爱的朋友,以你现在的状况要回家简直是发狂了;你肯定会把你的钱丢了的;你一定会被轻易地抢劫并谋杀掉的。我一会儿要在这里宿夜,你也在这里睡吧——他们在这栋房屋之中搭了不少大床——去占一张;睡一觉酒劲儿就过去了,明天早上带着你赢获的钱财回家好了——明天早上,等天光大亮的时候。”
我此时只有两个想法了:其一,我必须紧紧抓住装满金钱的手绢包不放;其二,我必须找个地方赶快躺下来,舒舒服服地睡个觉。因此我接受了到床上去的建议,扶住了老战士伸过来的手臂,腾出另一只手来抓着钱包。由发牌人指引着,我们穿过了几条走道,踏上楼梯走进我要歇息的卧室之中。这个前勇士热切地晃动着我的手臂,跟我说明天和我一起吃早饭,然后就和发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把我留在这里过夜。
我几步跨到洗漱台前,喝了一点我的水罐里的水,把其余的水倒了出来,一头扎进面盆之中;之后在一张扶手椅中坐了下来,试着稳定自己的情绪。不一会儿我感觉好了一些。我的肺中之物的改变,从赌博间里恶臭的气息到现在置身其中的寓舍中清新凉爽的空气;还有我眼中所见之物几乎同样清新的改换,从那“沙龙”里刺目的煤气灯下到这朦胧、静谧的卧室烛光轻柔的摇曳;这一切,再加凉水的作用,都对我产生了镇定的奇效。昏昏沉沉的感觉从我身上消除了,我又有点恢复了一个理智的人了。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整夜睡在赌博房中是危险的;我的第二个想法是,更加危险的是,在房屋关闭之后走出去,在夜间就这么独自一个人回家,在巴黎的大街上穿街过巷,身边还带有数目不小的钱物。我在我的旅行当中,曾经睡在比这里还要糟糕的地方;因此我决定闩门堵窗就在这里睡下,兴许可以挨到第二天早晨也不一定。
由此,我自身做好了一切应对入侵的防护工作:察看了一下床下以及壁橱之中的情形;试着把窗户紧了又紧;之后,心满意足地做好了所有的预防措施,脱去身上的外层衣服,拿起我的灯盏,这是最昏暗的一盏灯了,把它放在炉床上一堆羽毛一般的柴灰当中,就钻进床上去,把装满金钱的手绢包放在我的枕头下面。
不一会儿我就发现,不但我根本睡不着,即便想合上眼睛都难。我大睁着两眼,身上发着高烧。我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