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经济学或市场经营的外文翻译书。就和那家高级美容沙龙一样,虽是岳父半是为了应付人情、半是为了消遣才併购的公司,但做的可都是非常硬派的优质书籍,算是一笔很有意义的买卖。但,这家出版社绝对不可能做出商业类畅销书,在经营上当然没有获利可言,况且来往的业者也都专走学术相关书籍的通路,若是冷不防推出一本《我们父亲的回忆》,恐怕也会不知如何处理。岳父自从买下出版灶后,就完全交由旧经营群(不过其实也只有寥寥数人)掌管,应该还是有这点最起码的认识。既然如此……
听完梶田姐妹的想法后,关于这部分必须先确认岳父的盘算——我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
每逢和人有约,我一定会提前十五分钟抵达。但这次却被梶田姐妹抢先一步。我一走进睡莲,她们俩早坐在靠窗的卡座上,面前放着深琥珀色的冰红茶。
我们几乎同时认出对方,梶田姐妹一起从椅子起身隔着桌子向我致意。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哪里,是我们太早到了。因为这里令人怀念。”
面对我左侧的女子以沙哑的嗓音如是说。一眼便可看出她比较年长。坐在旁边的妹妹梨子,兴味盎然地来回审视着鞠躬的姐姐和我的脸。
女人穿上丧服后往往和平时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梶田姐妹也不例外。尤其是做姐姐的,可能当天穿的丧服是和服吧,丧礼时貌似四十多岁。如今换上浅朱鷺色连身洋装,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是个轮廓深邃,甚至令我奇怪那天怎会没留下印象的美人。高雅的短发(应该是所谓的“夫人式短发”)非常适合她,耳垂上闪烁着耳环。
至于妹妹,一头丰盈及肩的波浪状鬈发大胆地染得亮眼夺目,栗子色里掺杂着鲜艳强烈的红色。装扮也同样大胆,曲线分明的花衬衫,配上极短的裙子,看起来年轻亮丽,同样也很适合她。
我不知道两人的实际年龄。不过,这么并排着一看,姐妹俩的年纪似乎相差颇多,妹妹顶多只有二十岁。难怪今早在上班族理应早已出门的时间她还在家,如果还是学生就解释得通了。
“为了我们的任性要求,让你抽空前来,真是感谢。”
在我点的冰咖啡送来之前,梶田聪美再次客气地道谢。她妹妹也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我们真的很感激”,她的声音正好和姐姐相反,听起来很孩子气。
“这间店,你们和令尊一起来过吧?”为了找话题,我问道。
聪美回答:“家父生前爱看歌舞伎。每逢想看的戏码上演,就会邀我们去。我们总是先在这里碰面喝茶,看完戏再去银座用餐。”
“一定很愉快吧。”我说,其实内心有点惊讶。梶田和歌舞伎?好像有点不搭调。我自己很怕看歌舞伎,多少也是因为不管看几遍还是看不出乐趣何在。
“我比较喜欢看电影。”梨子说。她的嘴唇闪着艳光,是护唇膏。“我们也去过新桥演舞场对吧?”她问姐姐。
姐姐点点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次是去看‘黑蜥蜴’。”
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儿作伴,梶田想必非常骄傲吧。
“梶田先生的事,真的很遗憾。会长也感到身边少了个伴,很怀念他。”
姐妹俩高兴地笑了。我发现梨子一笑,左脸颊就会露出一个抢眼的酒窝。
“会长老师真的很照顾我们,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他。”
对了,就是这个称呼。
“在电话中,你好像也这么称呼过会长。”
“啊,说得也是。”聪美抬手遮口,一脸腼腆。“对不起,擅自喊他‘老师’。”
用不着道歉,只是听起来有点像新兴宗教的教祖罢了。
“像我们这种小人物,不好意思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