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我出生于能登部家,为什么变成了母亲哥哥的养子呢?因为永广家和能登部家利害关系一致。
姐姐美保原本有个小她两岁的弟弟,永广家的长男祥一。他十岁时病逝,那时姐姐十二岁。
那正是父亲离开进修地点——外处市某家有名餐馆,回后宫町独立的时候。
店里的经营刚走上正轨,自己便失去继承人,父亲的悲伤无以言表。据母亲说,唯有那一次,父亲落了泪。
他也想过将来给女儿找个女婿,让女婿继承的方法。但姐姐美保进入青春期后,宣称绝不和男人结婚,开始跟父亲作对。在父亲看来,女儿尚小,作对也只因正处于有点棘手的年纪。但祥一的死成为家庭的重大转折,作为姐姐,也该开始考虑家业的问题了吧。他一直抱着这种自私的期待。
可即使祥一过世,美保也不愿屈服。她是何时公开自己的性取向的?大概是在祥一死前吧。父母对自己的女儿是同性恋这件事,在惊讶之余,多半只是当作不懂事的小孩的戏言。这跟得麻疹一个道理,到了那个年纪,自然会对男性感兴趣。他们可能这样考虑过。当姐姐和父亲都意识到彼此的关系无法修复,已经是姐姐上大学以后的事了。
当时父母并未太认真看待姐姐在性取向上的反抗,可祥一的死确实让他们意识到那对一家人的生计的影响。我未来的姐夫津门佳人当时还没有开始在永广亭进修。那时不知是哪家提出,从父亲的妹妹的儿子中选一个给永广家做养子。家中三个孩子都是男孩,对当时不太富裕的能登部家,父亲正好帮了他们大忙。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选了身为次男的我,只记得偶然听说,生母曾一个个问我们兄弟三人,要不要成为永广舅舅家的小孩。当时没有直接回答“不要”,保持沉默的只有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是否真是如此我也不能确定。
总之几经周折,八岁的我成为了永广家的养子,那时姐姐十三岁。
我当时已经懂事了,知道美保不是亲姐姐,而是表姐。若只是这样,我或许还能怀有普通的憧憬。可我以为美保疼爱我是因为她将我当作过世的祥一的替身。从那时起,我开始扭曲了。
我对美保的恋慕很强烈,甚至于何时犯下错事都不奇怪。之所以能将欲望隐藏于心,是因为我甘愿做祥一的替身,即使会变得不像自己。这些是最近才想到的,当时的我无法如此透彻地自我分析。另外,我早就注意到姐姐只爱同性的事实,即使对她表露心迹,也不可能被接受,所以干脆放弃了。不如作为弟弟,让她疼我比较好。扭曲就是如此产生的。
姐姐大学毕业后和家人断绝了关系。行踪不明的她由于父亲的去世,回到老家,不情愿地结婚了。按照父母当初的打算,如果我有本事继承永广亭,她便还有其他选择,不必结婚,而是自由自在地走自己想走的路。
父母特地把我收作养子,奈何我无法成为厨师,早早放弃了我。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没用,只是万事迟钝。工作本身多花点时间也能做好,可普通人五分钟能做好的事,我却要花上一小时。这一点不是通过锻炼或技术就能矫正的,大概是与生俱来的生理节奏。我被判断为完全没有继承家业的资质。
父母放弃我,对既无忍受严格训练的信心,也无走厨师之路打算的我可谓幸事。结果因为我太没用,招致姐姐的不幸。不,或许一切并非如此简单的因果关系,可我还是觉得亏欠了她。
姐姐被迫选择不情愿的人生,间接原因就是我。给她带来不幸的我还曾因为青春期的亢奋,对她抱有过强烈的欲望。这何止可恶,简直太没出息了。
以姐姐的结婚为契机,我养成了对她用敬语的习惯。这大概是罪恶感使然,觉得自己没资格对姐姐亲密言语,用见外的语气倒刚刚好。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