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有是有,但不知是否找得到她的书。”
“没有就算了。”
“笔名是什么?”
“她好像是用真名写作的。”
“你等一下。”
我从挂包里拿出夹着机票的记事本。那是二〇〇一年版的,写满了大学从三月到年末的会议和日程安排。
我顺手拿出前些日子大学教师忘年会上,玩宾戈游戏①时拿到的安慰奖圆珠笔。
①一种卡片游戏。使用的卡片通常是5行5列,对应5个字母B、I、N、G、O。游戏者根据要根据叫号描出“BINGO”图案。
这种笔的笔身比一般的笔要粗一圈,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崭新的设计。我边听边把她说的每个字写在记事本上。
“月镇,呃……季里子,用这个名字找就可以了吧。”
“嗯。你还真是靠不住,亏你还当上了文学部教授。”
“我这才刚当上副教授。而且我不是很熟悉年轻作家。她的书是哪种类型的?”
“不知道,要是找不到也没关系,真的。影二……你路上小心,要平安到家喔。”
姐姐本人或许没那个意思,可她的语气听起来像要今生永别似的。最后,我脱口而出:“嗯,谢谢。美保也请注意身体。那好,再见。”
比平时还郑重,堪称不合时宜的语气。我是从何时开始养成了对姐姐说话如此见外的习惯呢?
对了,想起来了,可能是从姐姐结婚后开始的。
二十三年前,姐姐二十二岁,我十七岁。那年春天,姐姐从当地国立大学毕业,瞒着父母搬离一直居住的女生宿舍,似乎是想就此和家人断绝来往。可同年夏天,父亲陈尸于老家的海岸边,并被当地媒体当成杀人事件大肆报道。姐姐无疑深受打击,音信全无的她突然回到家,在葬礼上替病倒的母亲担当丧主。
姐姐和津门佳人结婚是在那两年后。男方是父亲生前劝婚的——应该说半强迫的——结婚对象。很明显,姐姐大概对父亲的死抱有所谓的罪恶感。
月镇季里子这个名字,我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无论姐姐如何对父母极力隐藏,我早就隐隐察觉她只爱同性。我完全可以想象对她而言,与男性的婚姻绝对不情愿至极。她和月镇季里子这位女性开始疏远,大概也是因为婚事。
我进入大学后开始在东京生活。后来为了参加姐姐的订婚宴和婚礼,我回了趟老家。自那后二十一年来,没错,以那时为分界线,我跟姐姐说话时的语气就日益见外了。之前可是相当随便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父亲死后二十三年,犯人仍然在逃。时效成立,曾经闹得满城风雨的未解之谜彻底风化了。
犯人是谁?犯人如何将父亲拖到海岸边,却没有留下足迹?这些疑问在我看来已经无所谓了。我从当时起就不怎么关心这件事。我也觉得自己太过冷漠,但这与他……其实不是我的父亲而是舅舅的事实毫无关系。应该毫无关系吧……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只是个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让姐姐痛苦不已的人。这才是我对他漠不关心的真正原因。
我挂掉电话,将还可以使用几次的电话卡收进钱包,逛了逛机场内的几家书店。
意外的是,在文艺书籍的专柜很容易就找到了要找的文库本。封面是彩色铅笔画的素描,标题为《茴香果实之酒》,作者正是月镇季里子。腰封上标明“新作”,翻开后记一看,上面写着“本作品于一九九四年十一月由东心书房发行”。看来,自原书发行后,时隔六年才有了这册文库本。
我检查钱包,纸币只有一万日元的。零钱包里倒是攒了六枚五百日元的硬币。这种硬币是新版的,恶评很多,因为在自动贩卖机上用不了。我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