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言,是为橙色的溶剂)
“这都是枯叶剂的颜色。喷洒时间都在气温低且风速平稳的早晨,军机会低空飞行过森林散布落叶剂,此时朝霞会染上蓝剂、橙剂或白剂的色彩。后藤爷爷在战争结束归国后,马上用这个当灵感作画。”
我凝视那本书。那是覆盖丛林的异样朝霞色彩,死亡的色彩……
草壁老师问春太跟马伦:“就算荻本同学读过那本书好了,你们为什么知道?”
“我在深夜节目看过纪录片。”春太答道。
“我待在美国时,在图画书上读过。”马伦给了个意外的答案。
“……图尽书的世界也越来越深奥了。穗村以前喜欢哪一本?”日野原学长小声问。
“……《活了一百万次的猫》。”我也小声回答。
“接下来是我的想象。”春太看着照片,道出开场白,“我觉得这三幅画的构图,单从美国士兵的立场是畫不出来的。”
“为什么?”马伦问。
春太指向画中那一头象。“这是离群象,年老后被象群赶出来的印度象。我猜后藤爷爷恐怕有一段时间被俘虏。这位身为亚洲人,会说日语的士兵并未在拷问中丧命,才有机会靠近养在村里当劳力的大象。他在大象的睡息中,梦想得到安眠之处。”
“如果是这样……”马伦语调一沉,他继续说,“他的身体说不定受到枯叶剂的侵蝕影响。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拚命活到今日。”
草壁老师盘起胳膊陷入静默,没人再开口说话。社办的气氛变得沉重。这想必就是沉默的重量。
此时,社办拉门猛然拉开。转过头的众人都表情一僵。
后藤站在门口,露出宛如感情被漂白的能面般神情。她一手拿着装毕业证书的圆筒及放着瓶装果汁跟点心的超商塑料袋,转动着头,似乎在找从走廊上偷听到的声音主人。她接着走到草壁老师的面前。
“你何时开始听的?”草壁老师简短地问。
“几乎是一开始的时候。”
后藤眼睛眨也不眨,她注视着草壁老师质问:
“爷爷杀了人吗?”
草壁老师紧紧闭上眼睛。
——我明白了。
这才是束缚住后藤爷爷的诅咒铁链。
我明白了,无论爷爷内心深处多么渴望,他都认为自己没有回到家人身边的资格。
直到最后,爷爷还是没有得到安眠之处。
“你听好,”草壁老师严肃地说,“一九六六年后的越战,对士兵与人民都是极为惨烈的战斗。无情、残酷、愚蠢且无意义的战乱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即便如此,你爷爷还是活着回来了。”
草壁老师从口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便条纸。
“这是外务省的联络方式。你爷爷留下了在美国的兵籍纪录。其实,有个人从四十年前就开始询问他的消息。”
“咦……”后藤抬起头。
“那个人,就是你的奶奶。”
一瞬问,后藤的表情悲痛地皱成一团。“呜……”她发自灵魂深处的呜咽声响起,泪水两滴、三滴地陆续涌现,沿着她的脸颊滑落。
他们是被无情战争拆散的两人。
——牠只能忍受着痛苦、独自存活。
忽然间,这一段记忆掠过我的脑海。我想起今早后藤寄来的讯息。
“后藤爷爷的状况怎么样?”我忍不注问。
后藤用溃堤般的呜咽声说:“到现在,他都还没恢复意识……”
“还来得及。”我说。
后藤颤抖的脸庞转向我。她两眼通红,连眼皮都泛着红色。
“……还记得吧?爷爷说过一个大象的故事。打碎诅咒铁链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