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晚安!”罗史伏尔说。
他穿着的雨衣纽扣一直扣到脖子上,上面还有雨水的反光,他戴着一顶?帽,帽檐底下是一双深色的眼珠直盯着眼前。深褐色的脸上清晰地显出锯齿状的刀疤,浓密的黑胡子更加强他南欧人的味道。门开着,他站在门口,手插在雨衣口袋里,脚底下还在滴水,就这样站了大约15秒,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我很高兴看到你。”琳娜终于说。刚进门的人作势同意,没回答。琳娜仍坐在床上,她指着科尔索说,“他们之前可说是无礼至极了。”
“希望他们没太过分!”罗史伏尔说。他的音调听来既愉快又有礼,没有特别的口音,就像他在辛特拉听到的那样。他还站在门口,直盯着科尔索,好像其他人不存在一样。他的下唇肿胀,新近的伤口上缝了两针。科尔索心想,塞纳河畔的纪念品。他存着坏心眼,偷偷看女孩的反应。但在刚开始的惊讶之后,她又回到旁观的角色,对眼前的场景并不太感兴趣。
罗史伏尔边看着科尔索,边问米莱荻:“他们怎么知道这里?”
“他们很聪明,”她回答,“至少其中一人是如此。”
罗史伏尔点点头,眯起眼睛,像在分析当下的情势。
“这会让情况变复杂的。”他说着,把帽子扔在床上。
琳娜深表同感。她抚平裙子,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这动作让科尔索半转向她,紧张,却又不知该做什么。罗史伏尔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来,科尔索猜他是左撇子。这样的发现一点用处也没有,他是用左手没错,手上还拿了一支枪管平坦、小巧且擦得光亮、深蓝色的左轮手枪。这时,琳娜走近拉邦弟,拿走那份手稿。
“有种的话,”她距离他这么近,她睥睨他的眼神像是想要在他脸上吐口水似的,“再叫我荡妇试试好了!”
拉邦弟当然没那个种了。他是个天生的幸存者,那些什么大无畏的鱼叉手精神,只有喝醉酒时才存在。
“我只能算是路过。”他宣告和解,只差没找个脸盆来把手洗干净,把自己与这些事的关系推得一干二净。
“唉,拉邦弟,”科尔索无奈地说,“没你我可怎么办喔!”
书商用识时势的表情辩解道:“你可别说我什么。”
他皱着额头,觉得受到侮蔑。他往女孩那边靠过去,那是他觉得房里惟一看来比较安全的地方,“看清楚,科尔索,这些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的冒险故事……死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什么也不是,一种过程罢了。而且,你为这些事也收过一大笔钱了,不是吗?反正人生是痛苦的。”他看着罗史伏尔的手枪,然后用手圈着女孩的肩膀,悲哀地叹口气,“我希望你没事,但你若出事,我们一定会怀念你的。”
“你这只猪,墙头草。”
拉邦弟遗憾地看着他。
“朋友,我不会跟你计较,你太紧张了。”
“我当然紧张了,混帐!”
“这我也不跟你计较,朋友就是这样嘛!”
“恭喜你们。”米莱荻辛辣地讥讽道,“你们真是团结啊!”
科尔索的脑子快速地运转,这时候想什么都没用,脑里也缺乏如何从别人手中夺下手枪的技巧。虽然罗史伏尔并没有认真瞄准着什么人,一副只想用它来主导整个场面的样子。排除拉邦弟,那女孩是惟一能改变目前情势的人。
然而,若这不是演技的话,也不能指望她什么了。他光是瞄了她一眼,就死了心。爱琳·艾德勒把拉邦弟的手拿开,重新靠在窗上,她以一种令人难以解释的态度离得远远的,看来像是荒谬地使自己跳出那个场景。
琳娜手里拿着手稿靠近罗史伏尔,她为了这么快又夺回它感到心满意足。科尔索觉得很意外,他们竟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