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 光明的废弃物,时间的遗留物
(本文涉及谜底,未读正文勿看)
二零零六年五月,在《东京人》杂志“松本清张的东京”专辑中,设计了一张“继承清张推理DNA的人们”图表,归纳出松本清张为日本推理小说开创的几个重要面向,包括社会层面的国际、经济、宗教、时事,个人层面的女性、日常、深层心理与过去、文艺与艺术、历史,还有旅情推理。里面洋洋洒洒列出自一九六零年代以后,在不同层面继承松本清张DNA双螺旋的作家与作品,横跨各派别及世代:包括夏树静子、森村诚一、高木彬光《邪马台国的秘密》、西村京太郎《天使的伤痕》、岛田庄司《出云传说7/8杀人》、高村薰《Lady Joker》、桐野夏生《OUt》、天童荒太《永远的仔》、横山秀夫等台湾读者都耳熟能详的名作,当然更包括了宫部美幸的经典之作与。
而在其中,东野圭吾当然也不会缺席,他的被认为是延续了清张“深层心理与过去”的书写,与土屋隆夫《影子的告发》、森村诚一列在同一个创作轴线上。
当然,虽然东野圭吾的小说题材,往往与当下现实有着许多互涉,间接启发读者思考,因而获得高度认同。但他的作品始终是被定位为“写实本格”,甚至在二零零五年出版的,因为获得了当年的“本格推理小说BESt 10”的第一名,还引发了日本推理文坛的“本格论争”。如何想像这样的作家跟松本清张之间的关系,其实相当具有挑战性。
然而,若仔细爬梳东野圭吾的创作,其实会发现他真的没有那么“本格”,他一系列入围直木奖的作品、、、以及,其实并不是标准的解谜推理小说,而是犯罪小说,甚至有些作品在结尾还留下了难解的谜团。更不用说他的“天下一大五郎系列”、“零笑小说系列”,其实是反思推理类型,或是小说类型本体的精采连作,压根与“本格”沾不上边。
即便是刚开始走本格路线的“加贺恭一郎系列”,随着《红色手指》、开始着重于重现一个个家庭剧场,把谜团埋藏在家族成员的关系之中,改变读者对于推理小说“解谜”的想像。甚至到了,东野有如致敬般地在小说中再现了森村诚一社会派小说经典的开场,那个神乎其技的死者最终移动轨迹,以及关键的情感象征物,敏感的读者应该已经强烈感觉到,东野圭吾书写风格的位移与转变。
而到了此系列的最终作,相信只要阅读过本书,很难不认同书评家冈崎武志的赞誉,这的确是一本如假包换的东野圭吾版。不论是浅居父女陷入绝境的生命而启动的连夜潜逃之旅,以及透过交换身分以创造新人生,还有那必须抛弃真实的过去才能迎来的光明未来,都与在角色设定、情节安排甚至是思想意识上有着高度相近。
正如以《我爱过的那个时代》闻名的文艺评论家川本三郎,在《SAPIO》二零一三年十一月号的书评中所指出的,在泡沫经济鼎盛时,推理小说中充斥着没有理由的快乐杀人,但当经济发展停滞后,因为贫困而引发的有理由杀人,便有了现实性基础。东野圭吾的这部作品,犯罪背后所浮现的犯罪者贫困人生,让人想起松本清张的世界,因为松本清张的特色,便是描述那些存在着不为人知黑暗过去的成功人士,意外被得知过去而引发杀机,这类有理由的杀人事件。这种特质在东野圭吾的这本作品中获得了延续,在人生中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要迎接成功荣光的人们,却在此时遇见知道他们过去的人,于是引发了悲哀的结局。
更重要的是,延续着加贺系列前作与三一一震灾的因缘,东野圭吾在内将核电的问题予以结合,并与加贺恭一郎的生命史紧紧缠绕在一起,显示出他创作意识中潜藏的社会派DNA,以及批判眼光。浅居忠雄之所以能够重获第二人生,正因为他袭用的是“核电候鸟”,在核电厂间到处移动的清扫临时工身分,而这样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