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他质问。
“不。”她慢慢说,语气几乎是深思明辨的,“我不认为。我认为,在我认识你的这段期间,你从你原先所是的人逐渐变成你即将成为的人。至于那是什么,我想我们两个都不确定。但这段成长如此痛苦,甚至吓人,是可以理解的。你把一切熟悉的事物留在身后,出发展开一段旅程,一趟追寻,一次攀爬,将你引向……某个地方。暂时忘记那个一直在跟踪你的人,还有你接到的那些电话。这些痛苦和颠倒跟那一点关系都没有。丹,你正在经历重生,你感觉到出生的所有苦痛,从温暖安全的子宫被一把扯进陌生的世界。你能承受得这么好,才真令人惊奇。”
一如往常,她一连串喃喃的字词安抚了他,令他安心,他感觉放松,彷佛她正轻抚他的眉头。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他认识她之后确实变了,而且仍在继续改变。杀人当然是其中的一部分——她否认这点是错的——但那不是他内在这番天翻地覆大变动的起因,只是结果之一,沸腾翻滚涌上表面。
然后他们缓缓做爱,温柔多过激情,甜美多过欢乐。在那单单一枚橙黄灯泡的诡异灯光下,他靠近,彷佛第一次看见她,彷佛透过显微镜。
她乳头在他舌的剌激下变大,靠近细看,他看见扁平的顶端有深谷溪壑,小之又小的地形图。那双小小乳房下有交错的青色血管网络,像一束纠结丝线。
沿着腰臀的曲线,有一片小人国的麦田,是出人意料的金色毛发,在她的腰窝有更多,这些软软的新苗在他舌尖尝来干涩。,凹陷的肚脐以淫逸的眨眼回应他的盯视。探索进去,他尝到一股令人发麻的尖锐苦涩。
远在上方,在她的长发下,在她的颈背间,是沼泽般的湿意和睡莲的气息。他盯着腿与鼠蹊的皮肉,近得睫毛都能碰到,她发出一声轻呼。她脚底有发亮的硬皮,脚趾间皱缩柔软,这一切全在他眼中变得清晰,而亲爱,而悲哀。
他们以舌击剑——戳剌、格挡、切砍——然后他尝到她耳中乳霜般的耳蜡,她腋下甜美的烈酒如雪般剌人并在他唇上融化。她膝后有更多青色血管婉蜓,贴近皮肤表面,而皮肤触感如麂皮,在他抚摸下微微颤抖。
他拨开她的臀,玫瑰花蕾迎接他的视线,既收缩又开展——像快速放映的影片,拍摄花朵对光与暗的反应。他将勃起的阴茎放进她柔软掌心,慢慢引导她的手指抚摸、绕圈、温和探进开口,两人紧握着手以便一同分享。他的唇碰触她闭上的眼,想吸出那双眼珠吞下一如生蚝,以她的泪水调味。
“我要你进入我。”她突然说,躺着两腿大张,引导他的老二进入她。她双臂双腿环抱住他,轻声呻吟,彷佛这是他们第一次做爱。
但其中没有爱。只有一种悲哀的甜美,悲哀得几乎难以忍受。甚至在交媾当下,他也知道这是离去的悲哀。他们永远不会再交媾了。两人都知道。
她很快就变得滑溜,里外皆然;两人扭动着紧紧相拥。随着一连串剧烈、痛苦的抽动,他射了,且在竭尽并达成久久之后仍继续动作,彷佛被震呆击昏。他无法停止自己的痉挛,也不想停止,感觉她再度到达高潮。
她半睁着眼看他,眼神呆滞。他想她也感觉到他所感觉的:离去的挫败。在那一刻,他知道她泄了密。她背叛了他。
但他微笑,微笑,微笑,亲吻她闭着的嘴,早早回家。他搭出租车,因为害怕黑暗。
若说对丹尼尔·布兰克而言这是离去和挫败的一天,对艾德华·X·狄雷尼队长则是到来和胜利的一天。他不敢感觉自信,以免弄巧成拙,但事情确实似乎成形了。
早上处理文书作业:征用单、报告、凭单——一堆杂七杂八。然后去医院陪芭芭拉坐一会儿,念《小宝贝的第一个小花园》给她听。然后他在西城一家法国餐厅招待自己吃一顿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