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视着他。“《时报》的讣闻称他是他那一代最伟大的美国画家。”
她是个丰姿绰约的女人,骨架很大,背脊挺直,姿势有如军中的教育班长。她坐在铺着灰色羊毛椅套的沙发中,臀部向前靠在椅子边缘,而不是让背部放松靠在椅背上。她的双手端庄的相迭着摆在腿上,两脚踝交叉,很淑女,两膝微微偏向一侧。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长袖高领洋装,袜子或裤袜是淡黑色;黑鞋。没有首饰。略施脂粉。全身上下唯一不是黑白两色的是她黄铜色的亮丽秀发,编成辫子后盘在头上,像顶皇冠。她笔挺的仪态有皇后般的气势。
她的五官在狄雷尼看来可以算是美但不算迷人。线条太利落也太精确,就像雕像般光滑得太过完美。在那样的脸蛋上,一颗小粉刺也会让她大惊失色。她的肤色有如上过釉的搪瓷般洁白无瑕,一双大眼睛宛如宝石。神情内敛得近乎面无表情。黑色洋装下可隐隐看出丰胸翘臀呼之欲出。然而那脸庞、姿势、仪态,全都毫无幽默感。她绝对不会用一根牙签插在烤牛肉上留字条给老公。
“麦兰太太,”狄雷尼组长开口:“很遗憾必须再次叨扰,平添你的哀恸。不过麦兰先生命案的侦查行动仍在进行之中,我相信如果早日将犯下此恶毒犯行者绳之以法,你应该会愿意容忍若干不便。”
他刻意采取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及措词,他认为她吃这一套。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任何事都行,”她说着,仰起下巴。“任何我能效劳之处都在所不辞。”
“麦兰太太,我读过约谈过你的警官所做的笔录。请容许我将你告诉他们的内容扼要重述一遍,我说完时,你可以告诉我是否正确。你先生是在星期五遭到谋杀,他在当天上午约九点离开这栋公寓。他告诉你他要到画室去,然后要在下午三点前往杰特曼画廊赴约,当天傍晚六或七点可以到家。你自己在约十点钟离开这栋公寓,当天上午你都在采购,下午一点半你与一位友人在东六十二街的普罗文克餐厅共进午餐,餐后你搭出租车回到此地。当天下午四点左右,索尔·杰特曼来电询问你是否知道你先生在何处。我说的是否正确?”
“没错,狄雷诺组长,”她说。“我想——”
“狄雷尼,”他说。“艾德华·X·狄雷尼。”
“抱歉,”她说,声音低沉沙哑,出奇的冷淡。“狄雷尼组长,我想你们应当查证过我的说词了?”
“我们查过了,”他神情肃穆的点点头。“值班的管理员证实了你离开的时间,你的友人证实她在你所说的时间及地点与你共进午餐,餐厅的纪录也与此相符。遗憾的是,我们找不到你十点到一点半之间采购时的证人。”
“我到了萨克斯、邦维兹、柏朵芙、古奇等店,”她说。“不过我什么都没买,我不认为有人会记得我,那些店里人很多。”
“是没有人记得,”他说,顿了一下,然后很诚恳的朝她靠近了些。“不过,麦兰太太,那很正常也可以理解。你什么都没买,没有试穿衣服,没有特别询问任何商品;没有人对你出现在这些店家有任何印象也是很正常的。你没有试穿任何衣服吧?”
“没有,我没有。我没看到我喜欢的。”
“当然。在十点至一点半之间曾遇到任何你认识的人吗?卖场人员、熟人、朋友?”
“没有。一个也没有。”
“那段期间打过电话?”
“没有。”
“寄过信件?”
“没有。”
“与任何人交谈过?跟谁碰过面?”
“没有。”
“我明白了。请你了解,麦兰太太,我们的所做所为全都是为了清查疑点。依我看你的表现很正常。我相信你不会因为这些问题而感到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