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过的日子?”
程锐接过老板娘找回的零钱,凑过去观棋。程锐是个象棋迷,对楚河汉界之
间不见硝烟的厮杀颇有心得,看见下棋心里就痒痒。程锐一看便知道红方败局已定。下棋的中年人考虑了一会儿起身认输。程锐棋瘾发作,凑上前说:“老人家,我来下一盘。”
老厂长陈乃昌认出了来者是新厂长程锐,却故意不说破,对着程锐点点头。
程锐在陈乃昌对面坐下,摆好棋子,谦恭地说:“请老人家赐教。”
程锐跳马开局,陈乃昌飞象应对。
来小卖店买东西的大多是188厂的职工和家属,程锐一边下棋一边听他们的议论和牢骚。
又一位中年男职工走进小卖店,把十元钱放在柜台上:“二嫂,给我拿一包烟,老牌子。”老板娘从柜台里拿了一包烟放在中年工人面前,找零钱。中年男工边撕开烟盒边发牢骚道:“路这边就有电,路那边厂区就没电!厂领导眼睛都瞎了!全都看不见亮。”
老板娘说:“我听说厂里不是又换厂长了吗?”
一个身穿188厂工作服的中年女工提着醋瓶进来:“换厂长有什么用,换厂长都赶不上换卫生巾管用。打一斤醋。”
中年男工说:“换厂长顶个屁用!他把电的问题解决了我就管他喊爹,电的问题都解决不了,给大伙当孙子都没人要。这些官功夫全在嘴上,说大话、说漂亮话,死的能说成活的,狗屎能说出花来,一办起事全都阳痿。”
中年女工说:“这种厂长给老娘我洗脚我都不要!”
买烟的中年男人说:“听我爹说,新厂长上任那天,那帮退休老爷子把兵总领导围上了,新厂长挺邪乎,把棉衣都脱了,说保证和职工共冷暖。要不是那天204车间蒸汽爆炸,兵总领导就别想离开。”
又一位女工进来搭话:“咱们厂是没指望了,我看要不了半年就得黄!”
“我怎么听说新厂长和赵腐败是把兄弟。这两人到一起我们厂还有个好……”
“厂子半死不活的让人难受,不如早点破产算了。”
“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这个月吃饭的钱都是找亲戚借的……”
“连换三任厂长了,我看是一个不如一个,搞不好来了一个混混,又是个败家子。”
程锐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说:“骂得好!骂得好!工厂没搞好,大伙有权利骂我!可是我不服!一年后如果工厂没有起色,我就去给你洗脚!我说话算数!”
中年女工认出了程锐,惊得一伸舌头:“厂长!”
中年女工和男工们溜了。小卖店里只剩下陈乃昌和程锐。
陈乃昌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程锐,心想这位新厂长喜怒形于色,也是性情中人。
老板娘说:“厂长你别生气,大伙也就是闲着没事瞎嘎巴嘴,你可别当真。小老百姓人前言好事,背地里骂皇上……”
程锐一边挨骂一边下棋,因为心挂两肠连连走出昏招臭棋,连输两局铩羽而归。
七点多钟,程锐拎着一瓶酒回到招待所,小黄见厂长回来了,打开餐厅应急灯照明,端来一碗粥、两个馒头、两个咸鸭蛋和两样小咸菜。程锐打开那瓶白酒,倒了半碗。程锐心里很窝火,他没想到188厂的现状会糟糕到这种程度,负债累累,管理混乱,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上任伊始,就发生了这么重大事故,工厂管理暴露出巨大的隐患……特别是听到有人管赵君亮叫赵腐败,让程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难道自己的兄弟真的是腐败分子?程锐冲着馒头发狠,因为吃得太急被馒头噎住了。
王大义进来问:“你上哪儿去了,到现在才回来吃晚饭?”
程锐不回答。
王大义在桌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