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刚生气了,手在桌上拍着:quot;你在外头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的职务都没混上,我这盘泥巴的还混了个村长呢,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quot;
尤奇说:quot;我不是教训你,是为你好,做人不能贪quot;quot;我这就是贪?quot;尤刚起了高腔,quot;退一万步,我即使是贪,又是为哪个?还不是为这个家!还跟我讲良心,你摸摸你的良心,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我和娘辛辛苦苦在乡下做工,送你上了大学,当了国家干部,你呢,只晓得在外面玩女人,把那么好的堂客都玩丢了!quot;
尤奇脑子一热,霍地站了起来,高叫道:quot;我没玩女人!quot;quot;玩没玩你自己心里清楚!quot;尤刚脖子一梗。
母亲赶紧过来,将尤奇按到椅子上,压低嗓门说:quot;吵什么呀,亲兄弟有话好好说嘛,让别人听见丑死了!quot;
还是母亲有权威,两人立即不吱声了。
尤刚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尤奇则用蒲扇不停地扑打自己的腿杆。他心里憋闷极了,有只狗在别人屋场里吠叫起来,恍然中尤奇觉得自己就是那只狗,汪汪地试图叫出胸臆间的郁闷之气。
星移斗转,一弯明月坠向西山,远处传来夜游鸟凄厉的啼号,夜愈发地深了。
quot;我要歇去了,quot;尤刚起身往新居而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说,quot;你们工作组分点村,你莫到我们村来,关系不好处理。quot;尤奇不软不硬地回道:quot;你放心,你用轿子抬我也不会来的。quot;
两兄弟就这样不欢而散。
尤奇又在夜色里坐了很久,直到夜气发凉,要下露水了,才去老屋里睡觉。
第二天一早,尤奇被嫂子尖厉的喊叫惊醒。出门一看,嫂子在新楼房的阶基上,对着整个村子跳起脚咒骂不已。尤奇赶紧过去,只见新屋崭新的门上和墙上,不知被谁抹了很多牛屎,特别的肮脏,分外刺眼。
坐在乡政府的大会议室里,夹在那一大群乡干部和村支书中间,尤奇稍稍一观察,就发现从装束上来说,城乡差别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特别是乡干部,大多是皮凉鞋,丝光袜,西式长裤或短裤裤线笔挺,短袖衬衫整洁如新,年轻一点的还着T恤衫和牛仔裤,似乎比城里人更讲究。更令尤奇惊讶的是,好几个人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神态庄重地摁键,有模有样地喂喂不止。
据尤奇所知,购置一部手机要一两千元,每月的手机费也要大几百,他们怎么开销得起?带着这样的疑问,尤奇虚心地向坐在一旁的杨会计请教。杨会计便向市里来的尤干部汇报说,到目前为止,乡干部共拥有手机七台,除书记和乡长的手机费用由乡政府报销外,其余五台都是由它们的所有者找各自分管的站所解决的。由于樟树铺地处山区,手机信号不好,只有乡政府这一块能勉强使用,也是经常话说到一半就断了,大大地影响了手机的普及率。所以樟树铺的手机作用不大,基本上属于聋子的耳朵那种配相性质。
尤奇愈发不解:quot;既然如此,还花那么多冤枉钱干啥?quot;
杨会计笑笑说:quot;反正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不心疼。如今不就是讲究个身份,耍一耍派头么?quot;
尤奇茅塞顿开,长了见识,可是冥冥中又想:身份和派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真的那么重要吗?
会议正式开始,先由乡党委书记逐个介绍工作队成员,然后是工作队队长讲话。队长姓牟,是市水利局纪检组长,副处级领导,讲的话自然也是副处级水平。他从改革开放的大趋势,讲到工作队下乡的重大意义,又从每个工作队员应有的态度,讲到工作队应该达到的目标。牟队长特别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