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顶鹤
将军腕上的猎鹰,悄无声息地升上高空,侧着身子在空中滑翔。随着将军的猎鹰飞起,鹰匠也放出两、三只协助猎鹤的鹰。只见那鹰飞旋到极髙处,从地上看去,已成黑白相间的一小点,随后猛地俯冲入鹤群中,撕扯追赶。
鹰匠吹着鹰笛,给鹰鼓劲,不久,大鹰叼住了一只大白鹤的脖子。它拿刚硬的翅膀,反复扇打着鹤头,扯着鹤往下飞。等到离地十五尺时,鹰松开了嘴,再次飞上高空,旋即如落石一般,落到鹤的上空,将它扑倒在代地之内。
“哔哟哔哟,哔哟哔哟……”鹰匠吹起了唤回猎鹰的短促笛哨,那鹰放开已瘫软下来、无力抵抗的白鹤,扑着双翅飞回鹰匠腕上。
“漂亮!……”在大家的欢呼声中,鹰匠带着鹰,走到将军前方的白木台前,拿小刀割开鹤的左腹,将血放人血桶之中,掏出脏器喂给猎鹰,又拿盐揉入鹤腹,快速缝上伤口,放入白木匣中,贴上封印。那匣子被放入惣黑金纹的轿子,送注京都。
礼毕,将军去用午饭了。
转眼便到未时七刻,前所未闻的捕犯断案御前对决,就要拉开帷幕了。
将军坐在寄垣口的马扎上,随从们在他左右站成两排。寄垣口的白木台上,横放着瑞阳的尸体,两个奉行所的吟味役——藤波友卫与仙波阿古十郎,分坐白木台左右马扎。担任吟味闻役的佐田远江守站在南边,审判役阿部伊势守则位在北边。
抽到先手的藤波友卫行礼后,走去白木台前,依次查看左右翅膀内侧、鹤嘴内和爪尖,然后默默地回到座位上。接下来轮到颚十郎,他与紧张不已的藤波完全不同,还是一脸从容不迫的样子^就像翻石块似的,随手翻了翻鹤身,心不在焉地瞧了几眼,便一脸“什么呀,没劲”的表情,施施然回去坐好。
佐田远江守将白扇放到膝头,朗然道:“两位已完成验尸,请马上说出推断结果。本次对决的规则,老中应已说明,若是对对方的说辞心存异议,可当场进行反驳。根据抽签顺序,藤波友卫,你先说。我问你,这丹顶鹤瑞阳是自然死亡,还是遭人毒手?你的判断是怎样?”
藤波友卫猛地抬头,狠盯住佐田远江守道:“这只仙鹤绝对是被杀的。”
“你的理由何在?……”佐田远江守问。
“方才查看伤口,乍看像是被水蛭咬伤,其实是用于捕猎水鸟的箭头所致。这水箭头一般是燕尾形、素枪形或蟹爪形,而这伤口却是猪目透的二字形。在水箭里使用二字形箭头的,只有伴流的手掷水箭。此伤触及心脏,却未能深深刺穿,留下如同浅显擦伤一般的伤口,是因为犯人靠近鹤后,突然掷箭刺杀。”
“原来如此,有理有据。犯案手法和过程我明白了,那犯人为何要杀鹤呢,这样无益的杀生,能有什么好处?”
藤波友卫一口气道:“《菘翁随笔》有载:‘养鹤需喂粗粮,倘饵料劣于先前喂食之物,则鹤必绝食而死。’据卑职的推测,这御饲场中,有人盗取了喂养瑞阳的精白米,换之以秕谷、米糠。眼看鹤御成次日便要举行,犯人不敢让主公看到,瑞阳绝食衰弱的样子,暴露其掉包的罪行,便拿与水蛭齿塑相近的猪目透二字形手掷水箭,刺杀瑞阳,将伤口伪装成,如遭水蛭叮咬一般。”
话音未落,另一侧马扎上,便传来了叹气声。佐田远江守转头对颚十郎道:“仙波阿古十郎,藤波友卫的推断,你已听过。你的见解如何?若有异议,不妨直言。”
仙波阿古十郎一直漫不经心地,听着藤波友卫说话,冷不丁被问到,竟嘿嘿笑道:“藤波先生的高见,简直让我听得着迷。可他只是说得好听,其实一句都没说到点子上呢。”
“哦,此话怎讲?”
阿古十郎晃了晃长下巴,好似着了风的冬瓜,缓缓说道:“我思前想后,要知将军大人威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