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就脆嫩地被压瘪了。凌家将帮助把自己的工作调到市里来,他竟没力量拒绝这耻辱的恩赐,他简直想站起来撕裂自己。可他什么也没做。他牙关紧咬着嘴唇,觉得嘴里有腥咸的血味儿了。酸热的眼泪流了出来。姐姐……
凌汉光把儿子叫到自己房间。现在,事情已了结,小兰尸体已火化,骨灰盒已放到单家,一切都清静了。他却神态恍惚地坐在写字台前发呆,小兰一次又一次无声地出现在面前,低眉顺眼,恭谨惊惧,像只温驯的小羔羊。他简直想为她烧几炷香了。
“爸爸,我来了。”凌海站在面前,神情阴沉。
“噢,”凌汉光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扭头看了看,“你去把门关上。”
门关上了。
“单小兰家,你去过了?”他问。
“前后去过三次了。”儿子没什么表情。
“骨灰放在他们家了?”
“是。”
“只给了他们一千块?”
“是。”
“他们家还有什么困难吗——你看着?”
“看怎么说了。”
过了好一会儿,做父亲的拉开抽屉拿出一摞“大团结”和一个表盒:“这是一千块钱,你再给他们家送去吧。小兰好赖是你媳妇,死了挺可怜。还有这块表,你送给小兰兄弟吧。”
儿子静默,算是作了回答。
“不要让她知道。”凌汉光又小心地扭头看了看房门。
儿子依然是沉默的回答。
做父亲的神思恍惚地关上抽屉:“你把钱和表拿起来吧。”
凌海把钱和表放入口袋:“还有事吗,爸爸?”
“没有了。”
“那这事就到此结束。”儿子平静但又是阴森地说道,一挥手,把一样东西戳在桌上,转身走了。
一把匕首。
一周过去了。单家去总医院把小兰留在那儿的遗物取了回来,几个信封,一打空白信笺,一盒针线,几个发卡,几块零钱。大宝照常去上班,单老头照常看电话,收发,写黑板。金象胡同一号大院里的人也都不多提小兰的事了。
周末,凌海家的俱乐部又照常红火热闹起来,五颜六色旋转的舞会,笑脸,红裙,大腿。
他身边又坐着一位漂亮姑娘,挺娇嗔的,据说是一位部长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