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处分决定
有一种我非常熟悉、又特别需要的东西,那是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又总在撩拨我心尖,让我躁动而又在渴求着。从远处看,你会觉得,她们对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都是绝对认命的。但走近了再细看,她们也有渴求,也是不满,更在祈望。我真想轻轻地走过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跟她说……说一句什么……我忽然想起,在“屠宰场”她那个大房间里,她那张床,床腿是土块垒的,床板是用苇把子,或红柳把一类东西替代的。印花床单早已褪成淡黄色的了,床沿上也铺着一块塑料布,但不像小哈床上铺着的那块是从商店里买来的。她这一块更像是用运送化肥的包装袋改制的。床前整整齐齐地并排放着四块红砖,红砖上放着一双带搭襻的黑布鞋。“抢着在我进屋前,连自己的袜子都给收起来了,为什么没想着把这双布鞋收起来呢?”当时我还暗笑了一下。但后来,我总不住地要去注视她那双放在砖上的鞋。感觉中,好像她悄然隐身坐在床沿上,故意只露着自己那双脚和鞋,在倾情注视着这冰冷的“屠宰场”以外正发生的一切……
当时,我还暗自告诫自己,她还没满十七岁,而你又刚到冈古拉,还肩负一份重要使命。感情这种事尤其不能操之过急,更别过分放纵了自己。但我马上又反驳我自己:我怎么放纵自己了?又怎么操之过急了?更何言“过分”之有?我不就是看了两眼她这双鞋嘛(而且还是悄悄地看的),暗自想象了一下她整个的人和她那双脚……悄悄地寻找了一下弥漫在她这屋里的干草(青草?)气息……哦,你闻到过,刚进入夏日的那头一个十天里,鲜嫩的苜蓿草还没开花时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清香吗?你闻到过成千上万公顷紫木樨长到你齐胸高以后,一下子绽放出那无数小胡蝶般大小的紫色花朵时,发出的清香吗?不,不是让你远远地嗅一下,而是让你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整个“淹没”在那紫色小花的大海深处,你所能接受到的那种气息,那种非常非常浓烈,却又非常非常清淡悠远的气息……
哈哈,你没有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