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2
把美国兵说成是脸上刮得光光,头发修剪整齐的忘我英雄。而70年代的大学生们,则满腹狐疑,难道真的有过这样一个年代,人们可以以身穿军服自豪,扛着步枪,开枪杀人还自认有理·
这样的年代确是有的,这些人就是这个年代的人。在欧洲战场的步兵到了1943年的冬天就已成为久经考验的战士,连亚力山大大帝和拿破仑也会认为是熟练的步兵。这些步兵不像他们那样耀武扬威(或者说,没有像人们说他们的那样耀武扬威。打过仗的人对这些名将的传说,都不大相信),如果他们有军衔的话,在前线上也不会戴上肩章,因为前线的德国兵(大家称为克劳特)是专以狙击军官为乐的。作战期间美国兵不刮胡子,不理发,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想当花童Flowerchildren,嬉皮士的别称。——译者,而是因为他们没有剃刀、刮脸膏、镜子、热水,也没有时间。
在意大利经历了两个星期的倾盆暴雨,卧伏在满是泥浆的散兵坑内,躲避着敌人的炸弹、坦克、手榴弹、枪弹、火焰喷射器、饵雷、烈性炸药和磷光弹等等,人人看上去就活像一个流浪汉。他的行为举止就常常不怎么文明了。他会在同伴们众目睽睽之下拉屎,也有很多人对他这样做很感兴趣,在那里品评一番。他讲话下流,对未上过前线的人特别无礼(说他们是“后方梯队的杂种”)。这些兵的衣服又湿又霉,一撕即破,有时则臭气逼人。但最重要的是,他精神厌倦。有些人要很多年才从厌倦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有些则始终恢复不了。
一切过去以后,将军们相互授了勋、道了喜——这么说听起来有点挖苦,但大兵们是会这样说的,你要是不知道他们这种看穿一切的态度达到什么程度,你是无法理解他们的。这时,有一个军需总队的文职雇员进行了一次历史性的调查研究,发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一个普通美国士兵每天要背84.3磅。这使他成了战争史上负重最多的步兵。这个数字会使有些人吓了一跳,包括将军们在内。将军们不知道,这是不可原谅的。但当过大兵的,对此却一点不会感到惊奇,他知道他自己等于当了驮兽。进入前线时,他穿上或者带上他的军服、盂型钢盔和盔垫、M-1步枪、匕首、水壶、掘壕工具(铲镐两用的工具)、刺刀、急救包、子弹腰带,其中每个袋都装着步枪弹盘,两条载着备用弹药的跨肩直带,系在腰带上的手榴弹,背包带上挂着背包,背包里面有雨披、百灵风雨引火条、饭盒、香烟、风雨打火机、用笺、家信、各种军用干粮——C类、K类或获得陆海军生产优秀奖旗的海因茨公司出品的罐头火腿旦。此外,他还要分担他那个战斗单位的大型武器装备,例如勃朗宁自动机枪,或机枪脚架,勃朗宁轻机枪或重机枪或其三脚架,或者是60或80毫米迫击炮或其炮座。
这些是非带不可的。本来,他还该带防毒面具,但他在离开北非前,就已经把它扔掉。他背上的重量不能再多了。陆军部只想他能更多背一些。这并不是因为有虐待狂,而是认为他需要的东西还不止这些。晚上他该有条毯子,还该有半个顶篷,这样他和另一个士兵的凑在一起,晚上就不怕雨淋了。事实上他最需要的倒是多几双袜子。没有袜子替换,污泥沾脚,久而久之,就会变为战壕足病。脚痛难忍,无法走路,只得爬到营部救急站,医生将鞋子割开,双脚已经肿到橄榄球那么大了。有时就只得截肢。冻伤的有时也有这种情况。战争后期,对一些特别照顾的师团发给了“长统皮靴”,可以保持干燥。但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袜子保暖。
这些满身泥块,样子古怪的战士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德国大炮。有一次,美国兵周刊《扬基》引用一个下士的话说:“这些大炮不饶人啊!有人说:听见炮弹呼啸你不必再弯下身来,因为已经太晚了。但不管怎样说,我们还是弯下身子。迫击炮弹中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