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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基辅人人皆兵
    一直到深夜,我才暂时从一连串最紧急的事务中脱身,着手准备去基辅筑垒地域。我关紧门,摊开了要图。由于劳累,脑子里嗡嗡作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脸往地图上一靠就睡着的。醒来时,窗外已经蒙蒙亮。我匆匆洗完脸就上车了。

    我们加入了缓慢移动着的人流。加挂拖车的火炮牵引车、汽车、马车充塞了公路。一身尘土的步兵在公路两旁疲乏地迈着步子。地平线上不时冒出法西斯的单架飞机,在车辆人马头顶上掠过。炸弹的爆炸和子弹的呼啸迫使人们四下奔跑。但是不一会,人员、汽车、马车又川流不息地涌上公路,顽强地继续自己艰难的旅程。现在,通往基辅的条条道路都是这种情况。我们的军队执行首长的命令,昼夜兼程赶路。

    我想起了不久前到第5集团军的情况。由于寻找司令部,我们拐到了乡间土路。夜间突然袭来的七月暴雨使田间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我们擦着军队的纵队驶过。战士们吃力地从粘泥中拔着腿,集中全力拉推火炮、马车、汽车。看来,只要叫他们停下来,他们就会倒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他们已经疲乏到什么程度了呀!很多人负了伤。伤员的绷带很引人注目——有全白和洗干净了的,也有被灰尘和汗水染成灰色的,还有由于血污而变成褐色的。

    当我们赶过纵队接近纵队先头时,缓慢的行进节奏突然被破坏了。原来是一匹拉弹药的马累死了,战士们想把它从路上拖走。但是大家是那样的疲乏,以至连通常在那种情况下会出现的忙乱和喧嚷都未曾出现。战士们围住无马的马车,拉着它在难行的泥淖里走着。我乘纵队滞留之际,驶到一个瘦小中尉面前,他正用勉强能听得见的累哑的声音发着指示。

    我便问他是哪一个部队的,上哪儿。

    他慢慢扭过头来。充满稚气的脸显得严厉而阴沉。

    “您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们部队感兴趣?”他用发红的眼睛怀疑地扫了我一下。

    我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中尉要求出示证件。当他相信我确实是我说出的那个身份后,便报告,这是步兵第193师的一个团,正在变更部署,去占领便于实施新的反冲击的地区(天晓得这是第几次新的反冲击了)。

    当我们在交谈时,战士们听说我是基辅来的,便围住了我。我从副官那里拿了一盒“卡兹别克”牌香烟分给战士们。烟盒很快就空了。站在我旁边的一个脖子上缠着绷带的黑头发大士①,惬意地深吸了一口。

    “真棒!虽说不是莫尔尚斯克②烟草,但总算是烟。我们

    --------

    ①大士是苏联军士的军衔,高于上士。旧译作“准尉”。如系职务,则应译为“司务长”。——译者注。

    ②坦波夫州的一个城市,盛产马合烟。——译者注。

    好久没抽的了。四五天来战斗一个接着一个。法西斯凶狠得象一群恶魔,简直是硬向前闯。我们在这儿把他们打跑了,他们在那儿又攻上来了。最近三昼夜我们差不多没合过眼。在冲击间隙蜷着身子打个盹儿,可一会儿又起来了。”

    我问起他受的伤。

    “一颗子弹擦伤了脖子。我们的助理军医——当时他还活着——仔细看了伤口,往里倒了些碘酒,说我能活。有一点不好:我不能往四处看了。只能向前看。这样我在进攻时,倒可以头也不回地冲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使大家很快活。战士们把我们围得更紧了。看得出,这位老练的大士颇受大家尊敬。

    我问他为什么不去卫生营。大士没有马上回答。他想再深吸一口,但那支烟只剩下了烟头。他把它扔到泥淖里,习惯地用脚踩了一下。

    “听我说,上校同志,有时很难受,真想扔下一切进救护所。可是一想起法西斯已快打到基辅,他们肮脏的爪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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