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当旗牌兵开始
张勋拿着东家许振初的推荐信,到南昌府当了一个旗牌兵。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侍卫兵。这一年是光绪5年(公元l879年),张勋26岁。
大清王朝自1636年(丙子)太宗崇德元年始改国号以来,业经243年了,不仅康(熙)乾(隆)盛世已远,嘉(庆)道(光)时期的升平也不复再现了,咸丰、同治更是每况愈下。到了光绪,朝野上下无人不觉日落西山。“大清的气数尽了!”
张勋在江西南昌府当兵的时候,那个本来也执不了政的光绪皇帝,又赶上流年不利,头前年便是倾国性的旱连着涝,春夏多半年无雨,秋临又阴雨连绵,连长城脚根的永定河也决了口。光绪5年,更是水旱连接,再加上地震、蝗灾,举国上下早已凄凉一片,十户九贫了。于是,匪祸四起,盗寇揭竿,百姓炭涂,毙尸遍野。
南昌府还算幸运,没有多大的灾害,人们还算有饭吃,有田可作。有太平日子可过了,官也好、兵也好,也总是平平庸庸,得过且过。
太平官好当,太平兵却不好当:没有腾达的机会。张勋在南昌府当两年旗牌兵,依然是个旗牌兵。人也快到30岁了,“三十而立”!他怎么立?到哪里去立呢?他有些儿着急了。
一天,他偷偷地走出衙门,先到小巷里的茅草屋去看了看曹琴和外祖婆,然后便偷偷地走进许公馆——他想找到刘先生和少爷许希甫,请他们帮他另攀高枝。
许希甫原本同张勋就情意相投,十分亲密。如今,他们又不常见面了,何况张勋也不是佣人而是官府里堂堂一兵了。所以,他对他十分客气,香茶一杯,对面坐下,推心置腹地谈起相互爱谈的话。“少爷……”张勋看到应酬完了,想谈心事。话刚出口,许希甫便摇手。
“以后千万别这样称呼。”许希甫说:“咱们得算同窗好友,万不可分主俾。有话只管直说。”
“好好,”张勋点着头,但又说:“咱们俩人对面可以,在许府或许公馆,我是绝不敢造次的,得规规矩矩。”
许希甫还是摇头。
“我直对你说吧,有件事还得求你帮助。”“说吧,啥事?”
“当兵也快3年了还是个兵。你看……”
“嗯!我明白。”许希甫微微锁了锁眉,又说:“南昌府台的这个衙内,也不是个正人君子,靠他也不多靠得住。”他又思索阵子,说:“南昌地方,还有什么去处会更好呢?”
“离开南昌也可以。”张勋说:“好在我是只身一条,无牵无挂。”“那曹……”
“你说曹琴祖孙二人?”“是啊!”
“不怕,我们还不知道哪年哪月哪日才能完婚。再说,我混不好,也无法结婚。这两年我走远点,她们也会乐意。”
许希甫听张勋这么一说,先是轻松地一笑,然后说:“这样吧,我父亲有个朋友,叫潘鼎新,如今是湖南的巡抚。人很好,我见过,又十分尊敬我父亲。介绍你去湖南怎么样?”
“好是好,”张勋说:“只是,老爷在外地做官,不知何时才能介绍?再说,还不知老爷乐意办这件事不乐意?”张勋尚未见过这位在外地做官的许家老二,怕只是空口说说。
许希甫淡淡地笑了。”这你就放心吧,我以父亲的名义写封信,你拿着去湖南。不成呢,回到南昌来,再干旗牌兵,以后瞅机会;成了呢,在湖南有个好地方,以后我对父亲说一声,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张勋觉得这也是个两全其美的事,便点头答应了。许希甫取来文房仿模着父亲的笔迹,便给湖南巡抚潘鼎新写了一封盛情的信,无非是说些思念的话,末后提出“有一位至亲好友,想到兵营谋点差事,务盼多多关照。”信写好,又拿出自己的钱给张勋做路费。“你去吧,我想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