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执一不二 正心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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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公子要去何处?”迎面而来的西门老总事大是惊愕。
“西门老爹,我被拘禁了么?”
“公子哪里话来?老朽前来知会:吕公要与公子议事。岂有他哉!”
“事已至此,议得何来?”嬴异人冷冰冰一句便走。
“老朽得罪,公子却是不能。”素来平和安详的西门老人却一步跨前,当头便是一躬,“公子身为嫡王孙,蒙武将军以官身交公子与吕庄,若不辞而去,吕公何以向秦国说话?”
“老西门岂有此理!”
“公子有失唐突,老朽却不能失职。”
“你!你有何职?一个老奴罢了!让道!”
“公子纵然杀了老朽,也不能不辞而去。”老人不温不火却也寸步不让。
嬴异人面色铁青突然一声怒喝:“吕不韦!你藏到哪里去了——!”
“谁在说吕不韦藏了?”林外一声熟悉的笑语,本色麻布长衣的吕不韦已经到了面前,打量着嬴异人装束不禁又气又笑,“公子成何体统,要做侠士游么?”
“我不要体统!我要去赵国!找赵姬!”嬴异人颓然坐倒在地哽咽起来。
默然良久,吕不韦走过去低声道:“公子进去说话,林下蚊虫多也。”
嬴异人抹着眼泪默默进了庭院,坐在厅中却只木呆呆不说话。那个跟随嬴异人二十多年的老侍女闻声赶来却不知所措。吕不韦摆手示意,老侍女便轻步出厅守在了廊下。吕不韦回身一拱手道:“公子已经生死劫难,但请明告,为何大功告成之时突生此等卤莽举动?”嬴异人冷冷道:“自欺可也,何须欺人?这也叫大功告成?回秦无人理睬,父母如弃敝履!”吕不韦恍然,长吁一声肃然一躬:“公子如是想,不韦之过也。原以为经此生死大劫,公子已是心志深沉见识大增,必能明察目下情势,洗练浮躁心绪,是以未能与公子多做盘桓彻谈,尚请公子见谅。”嬴异人面红过耳,搓着大手嘟哝道:“何敢怪公?我是耐不得这般清冷,更怕没人理睬,活似当年做人质一般……”
“公子居吕庄而感孤寂,不韦之过也。今日你我煮茶消夜!”吕不韦心头已然雪亮,连日沉心书房思虑长远,却忽视了嬴异人耐不得清冷孤寂的恒久心病,日后永远不能忘记这个关节!思忖间对廊下老侍女一招手,“老阿姐,拿上好茶叶来煮!看你茶工如何?”
老侍女对吕不韦最是景仰,闻言忙不迭做礼,笑应一句不消说得,便轻快利落地进了正厅。片刻茶香弥漫,吕不韦一耸鼻头惊讶道:“噫!香得炒面糊一般,甚茶?”老侍女殷勤笑答:“蒙武将军送公子的,说是胡茶。”吕不韦叹羡笑道:“呀!茶饮南北,还当真没品过胡茶也,回头我向蒙武将军讨个路数买它一车回来!”心不在焉的嬴异人陡地振作,恍然大悟般连连挥手:“快拿胡茶!全送吕公!我喝甚茶都一个样,暴殄天物!”神情竟是异乎寻常地兴奋。吕不韦笑道:“一桶便了,全数岂不掠人之美?”嬴异人却是慨然拍案:“吕公何解我心矣!异人只恨这胡茶不是河山社稷!”吕不韦肃然拱手道:“此乃咸阳,不是邯郸,公子慎言。”嬴异人眼中泪光闪烁喟然一叹:“异人一生多受嗟来之食,几曾有物送人也!吕公能将未婚之妻忍痛割爱,成我痴心,此等大德,何物堪报?”
“公子差矣!”吕不韦倏忽变色,“赵姬乃我义妹,岂有他哉!”
“情事之间,公却迂腐也!”嬴异人罕见地抹着泪水大笑起来,“秦人赵人皆出戎狄胡风习,男女之情素无羁绊,惟爱而已!婚约之言,只中原士人看得忒重罢了。当日异人已经看出,赵姬与吕公并不相宜。赵姬多情不羁,吕公业心持重,纵是婚配亦两厢心苦。否则,异人纵是痴心钟情于知音,也不会与公争爱!窈窕淑女,君子好俅。异人当日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