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旧棋重弹全出无心
“那是没经我知道,别人点的。你不要,不要走过我这边来。”
“你怎么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天,可不通知我哪?你早已经不在你自己家里住了。我恐怕这里面有我的干系吧?”
“我没给他母亲开门,所以才闹到现在这一步!”
“游苔莎,你落到这一步,太不应该了。你受了大罪了;我看你的眼、你的嘴和你的全身,都可以看出来,你在这儿受罪!你这可怜、可怜的女孩子!”他说到这儿,迈过了土堤。“天地间没有比你再不快活的了。”
“并不,并不一定是——”
“这太过分了——这简直是要你的命:我真觉得是这样!”
游苔莎听到韦狄这几句话,她平常那种安静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我——”她刚说了这两个字,就抽抽搭搭地呜咽起来;因为她意想不到,还能听见这样的怜惜之音,真是“五内”都激动了。本来她差不多都忘记了怜惜这种情感对于她还存在了。
这样暴发的哭泣,既是完全出乎游苔莎的意料,所以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了;她有些惭愧,转到了一旁,其实转到一旁,并不能在韦狄那方面遮掩什么。她拼命地啜泣了一阵,跟着滔滔的泪减少了,她稍微安静一点儿了。韦狄努力制住了想要抱她的冲动,只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
“凭我这样一个从来不爱哭的人,你不替我害臊吗?”她擦着眼泪微弱无力地打着喳喳儿说。“你为什么不走开哪?我不愿意叫你都看见了;太出丑了。”
“你不愿意我看见,倒很有理由,因为我看见了你这样,我也跟你一样地伤心哪,”他激动而恭敬地说。“至于出丑的话——咱们两个之间,哪能那么说?”
“这可并不是我叫你来的——你不要忘了这一点,戴芒;找,倒是不错,在这儿受罪,但是我可并没叫你来!至少我作太太作的正派。”
“不要管那个啦——反正我来啦。哦,游苔莎呀,我这两年以来作了这么些害你的事,只有请你饶恕了!我越来越觉得是我把你毁了。”
“不是你。是我住的这个地方。”
“啊,你既是那样海量,那你自然要这样说的了。但是我可实在是犯罪的人。我以前应该作得更多一些,或者一点儿都不作。”
“这怎么讲哪?”
“我压根儿就不该把你搜寻出来;后来已经把你搜寻出来了,那我就该一死儿地不放你。不过这阵儿我当然没有再说这种话的权力的了。我这阵儿只想问你这样一句话:我有能帮忙的地方没有?普天之下,有没有任何人力能作得到的事,可以让你比现在快活一点儿?要是有,我一定替你作。游苔莎,你尽着我的力量吩咐我好啦;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比以前有钱了。我想一定有法子可以把你从现在这种泥坑里救出来!这样一棵稀奇名贵的花儿,可长在这样一片荒山野地上,叫我看着难受极啦!你要买什么东西不要?你要上什么地方去不要?你要完全逃开这个地方不要?只要你说出来,无论什么,我都去办去,好叫你把眼泪止住了;那些眼泪,要不是因为我,还不至于流哪。”
“咱们两个,都是跟另一个人结了婚的了,”她有气无力地说,“你帮我的忙,说起来很不好听——因为——因为——”
“呃,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人诬蔑诽谤,你永远也没有法子堵得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尽量说;不过你用不着疑惧。我以人格对你担保,不管我心里的感情是什么样子,反正我得不到你的许可,我决不说那句话,也决不作那件事。我固然知道我对你这样一个遇人不淑的女人该尽什么责任,可是同时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对朵荪该尽什么责任哪。我到底可以帮你什么忙哪?”
“帮助我离开这个地方好啦。”
“你要往什么地方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