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
共派一边。”
“至今还没有。”罗贝尔说,“以后嘛,还要等着瞧。”
一想到罗贝尔和亨利为一件不甚了了的事情闹翻了,我心里真感到气恼。他们不可能再重归于好,可显而易见,罗贝尔深感孤独。这可不是一个欢快的冬天。我从刘易斯那儿收到的信是欢跃的,可它们并不给我以慰藉。芝加哥下了雪,人们在湖上滑冰,刘易斯一连好几天闭门不出,默默地给自己讲述故事:他说我们在5月乘船下了密西西比河显得并不那么遥远。但是我知道对我来说,每天醒来时重又开始的这种寒冷、昏暗的日子将永无尽头地周而复始。“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再相会。”我心里想,再也没有春天了。
正是在这样一个毫无出路的夜晚,我从电话中听到了波尔的声音。她急切地说:
“安娜!是你吧?赶快来,我急需跟你谈谈,是急事。”
“我感到遗憾。”我说,“我家里有人吃饭。我明天早上去吧。”
“你不明白,我遇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只有你才能帮上我的忙。”
“你不能来我这儿一趟?”
出现了一阵沉默:“谁在你家吃晚饭?”
“佩勒迪埃和康热夫妇。”
“亨利不在那儿吧?”
“不在。”
“肯走不在?”
“当然肯定。”
“那我来。千万不要跟他们说什么。”
半小时后她敲响了我的家门,我让她进了我的卧室。一条灰色的头巾遮住了她的头发,她脸上虽然抹了粉,可还是盖不住她那只发肿的鼻子。她的呼气中散发出浓重的薄荷和劣质酒味。昔日的波尔是那么美丽,我绝对想象不到她的姿色突然会荡然无存:她的脸上有着某种抗拒一切的东西,刹那间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原来这张脸和别人的没有任何差别,都是由海绵质肌肉所组成,内含百分之八十几的水分。她摘下头巾,瘫坐在长条沙发上:“瞧我刚刚收到了什么。”
这是一封亨利的信。一小张白色信笺上写着几行字迹清晰的小字:“波尔,我们给对方造成的只是痛苦,还不如就此为止,永远不再相见。尽量再也不要想我。我希望我们哪一天能成为朋友。亨利。”
“你明白什么意思吧?”她问道。
“他没有勇气跟你面谈,”我说,“所以宁愿给你写信。”
“可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在我看来十分清楚。”
“你真幸运,”
她以困惑不解的神色盯着我,终于低声说道。
“这是一封绝交信。”
“绝交?你见过这种写法的绝交信?”
“这封信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耸了耸肩膀:“算了!首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交可断。既然他已经接受友谊这种想法,我别无指望。”
“你肯定没有跟他说过你爱他吗?”
“这个世界上谁也没有我那么爱他,可这怎么会妨碍我们的友情呢?再说,他要求得到这份爱。”她说道,其声音之激烈,不禁使我想起了纳迪娜说话的声音。“这封信虚伪得令人作呕!再读读:尽量再也不要想我。他为何不干脆说:别再想我了?他暴露了他的心机,他想要我尽量不想他而遭受折磨,而不是要我真的能不再想他。同时,他不是庸俗地称呼我‘亲爱的波尔’,而是只写‘波尔’。”当她说到自己名字时,她的声音软了下来。
“他担心‘亲爱的’这几个字你看了会觉得虚伪。”
“绝对不会。你完全清楚在交欢时,每到最令人销魂的时刻,人们只是呼唤对方的名字。他想让我听到做爱时的呼唤声,你懂吗?”
“为什么?”我问。
“正是我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