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五)
始对他进行粗鲁的侮辱!”
拉舒姆犹豫了一下:“对。”他说,“时机选得不对,我也承认费科太过火了些。可是应该理解!那个老家伙,处处抬出他那毫无价值的人道主义,让我们厌恶透了。在政治方面,革命解放联合会并不怎么碍事;可作为理论家,迪布勒伊能说会道,有可能影响年轻人,他向他们出些什么主意?要他们把马克思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古老道德标准融成一体!得承认我们今天所需要的不是这种东西!资产阶级道德标准必须彻底清除。”
“迪布勒伊所捍卫的东西有别于资产阶级的道德标准。”亨利说。
“他口头上是这么宣称,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有蛊惑力。”
亨利耸耸肩:“我不同意。可不管怎样,为什么不谈你方才对我说的这些话,而非要把迪布勒伊当作资产阶级的走狗呢?”
“如果想让人们明白,就不得不说得简单一点。”拉舒姆说。
“算了吧!《铁钻》面向知识分子,他们完全可以明白。”亨利不快地说。
“啊!那文章又不是我写的。”拉舒姆说。
“可你接受了。”
拉舒姆声音骤变:
“你以为我干的全是我乐意干的事情?我刚刚跟你说过时机选择得不合适,依我看,费科也太过火了。我认为跟迪布勒伊这样的人应该论战,而不该侮辱。如果杂志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我的伙伴肯定会这样做的……”
“那再也不是一份你能畅所欲言的杂志了?”亨利微微一笑,问道。
“谈不上了。”
出现了片刻沉默。亨利打量着拉舒姆:
“我知道什么叫纪律。但是,既然你不同意,却还留在《铁钻》杂志,你不感到痛苦?”
“我想我留在那儿比别人在那里要更强一些。”拉舒姆说,“他们让我留多久,我就呆多久。”
“你认为他们不会让你呆下去吗?”
“你知道,共产党不是革命解放联合会。”拉舒姆说,“如果两股力量对峙,失势的一方很容易受到怀疑。”
他的话中多少隐含着苦涩。亨利不禁问道:“告诉我,你那么怂恿我加入共产党,看来你也许就要退党了。”
“我知道有些人正等着我这样做!那帮知识分子,是一大篓螃蟹,互相乱咬。”拉舒姆摇摇头:“尽管如此,我决不退党。有时我真恨不得一走了之。”他补充道,“谁都不是圣人。可是可以学会忍耐。”
“我感到永远都学不会。”亨利说。
“你说这话。”拉舒姆说,“但是倘若你坚信党在总体上做的是对的话,那么你就会认为与那些有关的事情相比,你个人的琐事实在无足轻重。你理解,”他激动说,“有一件事情我是坚信不疑的,那就是惟有共产党人做的是有益的工作。如果你愿意,就蔑视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忍耐,就不愿意一走了之。”
“噢!我理解你!”亨利说。他心里想:“真正正直的到底是谁?我参加革命解放联合会,是因为我赞同它的路线,但是我忽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它的行动很可能流于失败。拉舒姆以实际效果为目的,接受他不能苟同的方式方法。任何人都不可能百分之百地左右他自己的任何行为,这是行动本身所决定的。”
他站起身:“我上报社去了。”
“我也去。”樊尚说。
塞泽纳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我陪你们一块儿走。”
“不用,我有事要和佩隆谈。”樊尚毫不客气地说。
当他俩推开酒吧的门时,亨利问道:“塞泽纳克的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他说在搞翻译,可谁也不知道翻译些什么。他吃住都在朋友家,眼下,他正睡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