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四)
。”
“如果你想与他和解,你是完全自由的。”亨利说,“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很糟呢。”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认识你的那段时间是这样。”朗贝尔吞吞吐吐,最后鼓了鼓勇气说道:“是他把我喃育成人。我觉得他很爱我,当然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只是他容不得我违抗他。”
“在认识罗莎之前,你从来没有违抗过他?”亨利问道。
“没有。他之所以气得发疯,原因正在于我竟敢斗胆与他作对。那是我生平第一次与他作对。”朗贝尔说,继又一耸肩膀:“这一来,我便索性认为是他告发了罗莎。不用说,那时我真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可你怎么会怀疑是他告发的呢?”
“是一些朋友给我灌输了这个念头,其中有樊尚。可我后来又跟他谈起了这件事,他绝对没有证据,没有任何证据。我父亲以我母亲的坟墓发誓,绝没有这回事。如今,我冷静下来了,我肯定他决不会干出这等事来。决不会。”
“这看来挺可怕的。”亨利说。他犹豫不决。两年前,朗贝尔毫无证据便怀疑他父亲是个罪人,可现在又希望他无辜,手头同样也没有证据。看来没有任何办法了解事实真相。
“樊尚动不动就钻进惊险小说出不来。”亨利说,“听我讲,如果你不再怀疑你父亲,你本人也不再责怪他,你就不必扮演执法者的角色。去看看他吧,做你自己高兴的事情,别顾忌别人。”
“你真认为我可以这么做?”朗贝尔说。
“谁又阻止你?”
“你不认为这是幼稚病的一种表现?”
亨利惊诧莫名地打量着朗贝尔:“幼稚病?”
朗贝尔的脸霍地红了:“我是想说,是不是怯懦?”
“不。自己怎么感觉,就怎么生活,这并不怯懦。”
“是的,你说得有理,我马上给他写信。”朗贝尔说,“我跟你谈这事是对的。”他充满感激之情说道。
他朝碟中伸出勺子,那团红乎乎的浆糊似的东西在碟中晃动。“你可以帮我们的大忙。”他喃喃地说:“不仅仅是我,有许多年轻小伙子都处在我这种状况。”
“帮你们什么忙?”亨利问道。
“你富有实在感。你应该教我们一天一天实实在在地生活下去。”
亨利微微一笑:“建立一种道德观,一种生活的艺术,这可不在我的计划范围之内。”
朗贝尔朝他抬起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噢!我表达不当。我指的不是什么理论著作。可你热爱某些东西,信仰某些道德准则。你应该向我们指明这地球上哪些是可爱的东西。同时也应该再写一些优美的作品,使这个地球更加适于人类居住。我以为这就是文学的作用所在。”
朗贝尔一口气发表了这番高论。亨利感到他事先是有准备的,仿佛多少天来一直等待着这一机会似的。“文学可并不一定就快乐。”他说道。
“不,必定快乐!”朗贝尔说,“一旦成为艺术,即使悲伤的东西也会变成欢乐。”他迟疑了一下:“欢乐,也许这词用得不太妥当,可不管怎么说,这是有道理的。”他突然打住话头,脸色发红:“噢!我不愿意强迫你写书。只不过你不该忘记你首先是一个作家,一个艺术家。”
“我并没有忘记。”亨利说。
“我知道,可是……”朗贝尔变得局促不安:“比如,你关于葡萄牙的报道,写得确实很好,可我想起了你昔日写的有关西西里的文章。在你的报道里没有读到那样的笔墨,真有点遗憾。”
“若你有机会去葡萄牙,你也不会有兴致去描绘那花红似火的石榴树。”亨利道。
“啊!我希望你能重新激起这份兴致。”朗贝尔声音咄咄逼人地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