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种多样的变化形态(3)
人们常常谈起青年时代的梦想,但却往往忘记自己的盘算。这些盘算同样属于梦想,并不比其他的梦想少疯狂。在举行罗马庆典活动的那个时期,我并非惟一怀有这种梦想的人:全军都在争相投人对荣誉的追逐。我挺开心地进入这个野心家的角色,但我从来没有长久地充满信心而叉无需提台词者的不断支持去扮演好这一角色。我同意以最合适的准确性去履行元老院议事录保管人这种令人厌烦的职务。我善于对所有事务做出有益的服务。皇帝的那种简洁的作风,在军中颇受赞颂,但在罗马却是很不够的。皇后对文学的兴趣与我相似,她说服皇帝让我为他草拟演讲稿。这是普洛提娜最拿手的活儿。我也顺利地完成了这种差事,因为我特别习惯于这类奉承。在我起初的困难时期,我经常替一些缺少脑子或不善辞令的元老院议员草拟演讲稿,最后,他们竟然自认为是这些演讲稿的作者了。我在如此这般地替图拉真干活儿的时候,心里挺高兴的,觉得同我在青少年时代做修辞练习时所感受到的高兴是一样的。我独自一人待在卧室里,对镜端详,试验效果,觉得自己就是皇帝。其实,我是在学习当皇帝。我并不会认为自己能够做出的一些大胆行为,如果让另外一个人去承担其责任的话,就会变得容易一些。我熟悉了皇上那简单的、但含糊不清的,而且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暖昧的思想。我敢说我比他自己还要稍微更好地了解他的这种思想。我喜欢拙劣地模仿元首的军人作风,喜欢听他在元老院说的那些似乎很典型的,而且是我写的一些话语。在图拉真不出卧室的日子,我便负责亲自宣读这些他甚至不再去看的演讲稿。从此,我代他宣读便变得名正言顺了,它可以与悲剧演员奥林波斯讲授的课程相媲美。
这些几乎鲜为人知的任务的完成,使我获得了皇上的亲密友谊,甚至获得了他的信任,但宿怨仍然存在着。它暂时地被高兴所替代,这种高兴是由于一位年迈的君主看到一个与他同一血缘的年轻人开始一种他有点天真地想像的生涯,看见他将继续他的生涯而产生的。但是,这种热情在萨尔米泽格图兹战场如此高昂地爆发出来,也许仅只是因为他从怀疑的重重迷雾中钻了出来的缘故。我甚至还认为,他除了难以去除的敌意而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但这种敌意是建立在好不容易才排除掉的争执上,建立在性格的差异上,或者简单地说,建立在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的思维习惯这样的基础上的。皇上本能地厌恶所有那些必不可步的幕僚。他也许更清晰地懂得我在服务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热情和古怪的混合。在他看来,我由于在技巧上的无可指责反而更加值得怀疑。当皇后安排我同图拉真的表外孙女成亲,以为这样做对我的职业生涯有利的时候,大家都清楚地看出了这一点。他竭力地反对这桩婚事,硬说我缺乏家庭责任感,说女方太小,甚至还把我负债的陈年往事也扯上了。但皇后却在坚持。我自己也誓不罢休。萨比娜到了花季之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其魅力。这桩婚姻变得有点冷淡,由于几乎老是聚少离多,后来对于我来说,简宜成了一种恼怒和烦恼的根卣,以致每每想起这对一个28岁的雄心勃勃的男人来说是一种胜利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是挺难受的。
我与家族的关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地密切。我或多或少是被迫地在其中生活。在这个环境中,除了普洛提娜的漂亮脸蛋儿而外,一切都让我不快。西班牙的远房亲戚们,外省的表兄弟们,都大批地出现在御膳席上,以致后来,在我在罗马为数稀少的逗留中,我叉在我妻子的宴席上见到了他们,我甚至都不敢说我重新见到他们时他们年事已高,因为从那时候起,这些人似乎都长命百岁了。从他们的身上体现出一种粗俗的才智和过时的审慎。皇上的整个一生几乎都在军中度过。他对罗马的了解远不如我。他以无与伦比的真诚把罗马城所能向他提供的杰出人物,或者是把别人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