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的，只是自己平时没注意，直到现在与他们为伍，才发现这一点。他们三人像木桩子一样一直站到下班铃响，才拿起皮包回家。他注意到那两人在马路上走路的姿势也是那么一本正经，低着头，手背在后面，步子迈得又慢又稳。斜阳照着他们的驼背，透过肥大的裤管，他窥见了几条多毛的腿子。

    quot;今天有炖得很烂很烂的骨头，你可以连骨髓都吸干净。quot;慕兰舔着嘴边的油脂，兴致勃勃地说。

    quot;我对排骨总是害怕，它们总是让我的舌头上长出很大的血泡来。quot;他用一根小木棒拨弄着窗子上的蜘蛛网，quot;你不能想点其他的花样出来吗？quot;

    quot;我想不出什么花样。隔壁又在大扫除，我从镜子里看见的。哼，成天煞有介事，洒杀虫药啦，大扫除啦，养金鱼啦，简直是神经过敏！那女的已经发现我在镜子里看她了。你闻见后面阴沟里的尿臊气没有？真是骇人听闻呀。都在传说喝生鸡血的秘方，你听说没有呀？说是可以长生不死呢。quot;

    quot;吃炖得很烂的排骨也可以长生不死。quot;

    quot;你又在骗人！quot;她惊骇得扭歪了脸，quot;今天早上我正要告诉你我在想什么，你没听完就走了。是这样的，当时我坐在这个门口，风吹得挺吓人的。我就想--对啦，我想了关于凤君的事。我看这孩子像是大有出息的样子。昨天我替她买了一件便宜的格子布衣，你猜她说什么？她说：谢谢，我还不至于像个叫花子。我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高兴得不得了呢。这个丫头天生一种知足守己的好性格。quot;

    quot;她像她妈妈，将来会出息得吓人一跳。quot;他讥诮地说。

    一回到家里，乌龟的梦又萦绕在他脑子里，使他心烦意乱。他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脚步quot;嗵！嗵！嗵！quot;地响着，眼前不断地浮出被烈日晒蔫了的向日葵。隔壁那女人的尖嗓音顺着一股细细的风吹过来了，又干又热，还有点喑哑。

    quot;……不错，泥浆热得像煮开了的粥，上面鼓着气泡。它爬过的时候，脚板上烫出了泡，眼珠暴得像要掉出来……夹竹桃与山菊花的香味有什么区别？你能分得清吗？我不敢睡觉，我一睡着，那些树枝就抽在我的脸上，痛得要发狂。我时常很奇怪，它们是怎么从窗口伸进来的呢？我不是已经叫老况钉上铁条了吗？（我假装对他说是防小偷。）我打算另外做两扇门，上面也钉满铁条，这一来屋子就像个铁笼子了。也许在铁笼子里我才睡得着觉？累死了！quot;

    慕兰正从沙锅里将排骨夹出来，用牙齿去撕扯。看着她张开的血盆大嘴，更善无很惊异，很疑惑。

    quot;什么东西作响……quot;他迟迟疑疑地说。

    quot;老鼠。我早上不该拿掉鼠夹子的。总算过去了，开花的那些天真可怕……我以为你要搞什么名堂。quot;

    quot;什么？！quot;

    quot;我说开花的事呀，你干吗那么吓人地瞪着我！那些天你老在半夜里起来，把门开得吱呀一响。你一起来，冷风就钻进来。quot;

    quot;原来她也是一个窥视者……quot;他迷迷糊糊地想。

    虚汝华倚在门边仔细地倾听着。一架飞机在天上飞，quot;嗡嗡嗡嗡quot;地叫得很恐怖。金鱼死掉以后，老况就一脚踢翻了她种的洋金花，把后门钉死了。quot;家里笼罩着一种谋杀气氛，quot;他惶惶不安地逢人就诉说，quot;这都是由于我们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quot;现在他变得很暴躁、很多疑，老在屋里搜来搜去的，担心着谋杀犯，有一回半夜里还突然跳起，打着手电，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