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我并没有惊慌失措；我已经听到有人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沿着走廊到了我的门口.我静悄悄地提上裤子,点亮蜡烛,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表,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

    又是一阵敲门声,我拉上靴子,走到门口,用脚抵住门背,只让门打开两英寸,猛地抽开门闩,拉开门.一个光着头的人站在门前,他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中.quot;什么事?quot;我问. quot;是塞尔科克上尉吗?quot;他压低嗓门说.

    quot;是的.quot;

    quot;我是希拉姆·马什.搭‘征服’号轮船来的.要是让我坐在富兰克林牌的火炉旁,那就要暖和多了.quot;

    我笑了,把他让了进来,闩好门.他站在房间的中央,手里握着圆顶帽的帽沿,谨慎地端详着我.他年纪并不比我大,要矮一些,壮实一些,本来雪白的皮肤由于受到寒冷和海上咸水的侵蚀有点发红.我把他领到一张椅子旁边,自己在对面那张椅子上坐下来.他在火盆旁边搓着手.

    quot;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新英格兰人,quot;我告诉他.

    quot;罗得岛!新港!quot;他笑了,又很快地皱了一下眉.quot;不过我离开家有四年了,被迫在英国军队里服役.quot;

    quot;你听到家乡什么消息了?quot;

    他转身看了看两边的墙壁,身体前倾着说:quot;已经开枪了.英国职业军人朝手无寸铁的人群开火——quot;

    quot;在哪儿?quot;

    quot;波士顿.quot;

    quot;有人惹恼了英国人吗?quot;

    quot;惹恼?天啊,是的!是正直惹恼了他们.quot;

    quot;别误解我的意思,马什,我并不支持保皇派.但是我需要知道这件事英国人是怎么说的,因为我能听到的是他们那一边的说词.quot;

    quot;人群朝他们扔铺路石.我想,还有砖头.我听到英国军官说起这件事,他们说是人群不肯散开.最新的消息说,印第安人到一艘英国船只前面举行游行示威,把一船的茶叶全扔到了港口里以抵制《茶叶条例》,一些爱国人士还给他们打气.quot;

    quot;那么美利坚人有什么反应?quot;

    quot;有人号召进行全面的反抗.quot;

    quot;公开号召吗?quot;

    quot;是公开号召,quot;他用挑战式的口吻自豪地说.

    quot;富兰克林怎么说?quot;

    他皱了皱眉,耸起肩膀,撅着嘴巴；这几个词语他自从听到之后每天都在想,但又不敢说,现在要花很大的力气才吐得出来:quot;‘无法预测但不可避免的敌对.马上行动.谨慎高于匆忙,效率高于谨慎.’quot;卸下了心头的重负,马什感到轻松多了,他眼睛直视着我,仿佛要看看我是不是比他更理解这几个词语.quot;

    quot;你什么时候返航?quot;

    quot;我们在港口还要停泊一个礼拜,顶多两个礼拜.船长是个牛皮大王,他要赶在别人还没有胆量开船的时候伦敦去.你有没有信带回去?quot;

    quot;你要去给他送信吗?quot;

    quot;是的,如果我回去的时候富兰克林还在英国的话.quot;

    quot;你这是什么意思?quot;

    quot;他一直都在报上发表文章嘲弄政府.他刚登了一篇文章,题目是《一个泱泱大国萎缩成蕞尔小国的方法》.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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