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quot;塞尔科克先生和戈尔洛夫先生,有请.【原文为法语.――译注】quot;使者用他那动人的男高音唱歌似的说.整个餐厅内的人都凝视着他.旅馆的侍者趔趄着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那个使者大步走到我们桌子跟前,每走一步总是脚远远地伸在下巴的前面.戈尔洛夫和我都哑口无言.可他比我更糟糕:他惊得一动也不动,僵直地坐在那里,弓着身子,手上还拿着刚才啃下了一块长条肉的烧鸡骨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盯着这位使者,吊在牙齿上的那块鸡肉正把美味的油汁滴在下巴上.
那个使者用戴着白手套的手从鲜红的上衣内口袋掏出一个信封,然后双手捧着举过头顶.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仿佛腰身是一个旋钮似的,弯着上半身,把信封准确地安放在桌子的边缘;接着他的上半身上抬,直到那只手回到原来的高度.然后,他又以肩膀为轴心,把手掌放到腰间.quot;戈尔洛夫伯爵,quot;他吟唱着,咔嚓一下来了个立正,然后深深地向这位名人鞠了一躬以示告别.我真有点庆幸:他把这样崇高的礼仪奉献给了戈尔洛夫,而不是我.而这时戈尔洛夫的嘴上还噙着那块足有半磅重、油水直滴的烧鸡肉.我正觉得自己比戈尔洛夫体面时,那个使者嘴上说着:quot;塞尔科克先生,quot;身子却明显地向佩奥特里立正鞠躬.然后,他脚跟在前,身体在后地走出了餐厅.
戈尔洛夫仍然没有动弹,牙齿仍咬着那一块鸡肉.我注意到他的下颌试探性地动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最后由于不断加速的咀嚼,他把那块鸡肉吞进了张得大大的嘴里.下颌每动一下,他的理智似乎就恢复一丁点,这样,等他吞下那块鸡肉时,就完全恢复为原来的戈尔洛夫了.他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唇,飞快地喝了一口啤酒,朝信封瞥了一眼,说:quot;是你在特南斯基胡同的熟人送来的,对吧?quot;
我拿起信封,从里面抽出一份请柬,上面写着秀丽的字迹.我大声朗读:quot;杜布瓦侯爵邀请你们光临舞会,定于——quot;我抬头看了一眼戈尔洛夫,quot;舞会明天晚上举行.quot;
他沉默了一会儿,吸了口气,说:quot;嗨!我们贵族阶层的人士动作就是快!是不是呀,塞尔科克先生?quot;
当然,他最后那句话是冲着佩奥特里说的.
我对事情的进展很满意,甚至有点沾沾自喜.我告诉戈尔洛夫说我想休息一会儿,便回到房间.我一进门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准确地说是一切都太对劲了:房间里的灰尘给人打扫过了,洗脸盆旁边的水罐又重新装满了水,床单给拂得平平展展.我还注意到地板擦过了,我的包被安放在餐桌下原来的位置上,纹丝不差.我找出装写字板的盒子,检查那一沓子信纸.
为了提醒自己盒子是否给人拨弄过,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把写字纸中的一张放得跟其他的纸张错开位置.可以肯定那天早上我拿出信之后也是这么做的.我马上发现所有的纸张都是整整齐齐的.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把那一张纸错开位置.但我最担心的是其他的可能性.是不是有人翻了我的盒子找钱?找情报?他们又是谁?
我躺在床上,怀疑自己的神经是否正常.我询问自己是不是因为恐惧而在胡思乱想.以前在正常情况下的那种乐观态度已经荡然无存,何况我的确是太累了.大约有一个小时我就这样躺在黑暗之中,没精打采,不断地告诫自己:旅途的艰辛最终使我抵挡不住了,我很快就会找到穿过前面森林的道路的,我有的是机会——但一转眼又对这一切表示怀疑.终于,我脑海里的最后一点秩序紊乱了,人也昏昏欲睡.我想到即将到来的舞会,就像小学生似的,开始考虑该穿什么衣服,会遇到什么人,我该怎样向别人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