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代儒宗荀彧抱憾而终
直言道,“而曹丞相英明神武,智勇无敌,他才是真正的命世之雄!这一次有这么多人推戴他晋公加礼,更是证明了他实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而且,曹丞相不念旧怨,还向朝廷奏请破格赐封您为‘颍川郡侯’,爵位仅逊国公半级,领有九县之地,食邑十六万户,并享有开府建牙、自辟僚属之特权,特派学生前来相告。学生恳请老师就此与曹丞相和解了吧!”
“哈哈哈……司马仲达!你终究还是明目张胆地来当起了曹操的说客!”荀彧沉沉一笑,捂住胸口,轻轻咳嗽了几声,方才开口说道,“老夫若有贪权恋势之心,你们这区区一个‘颍川郡侯’、十六万户封邑,又岂在老夫眼中?天下英雄,亦并非他曹孟德一人耳!倘若老夫也有他那般的不逊之志,只怕有些地方还比他如今做得更高明精妙一些!
“然而老夫之所以不愿为此大逆之事,终是不忍破了这维系万世的儒教与礼法!老夫问你,曹操今日晋公加礼,他日必会代汉而立。那么,他代汉而立,是为不忠。而忠孝仁义,乃国之命脉。他身行谋逆之事而强人以忠奉己,能做得到吗?你们身为儒士,又该如何去解此难题?”
“这个……依学生之见,既是不能用‘忠’以治天下,那便用‘孝’字罢!”司马懿俯首沉思半晌,终于开口答道。
“呵呵呵……忠己不存,孝又焉附?你们所讲的‘孝’,不过是小孝小道而已!尔等世家大族,不念‘忠’字,唯守‘孝’字,必是不顾大道而只求保全门户,兴家旺族,全无风骨节操!他日为社稷之深患者,必是外托恪孝之名而内谋自私自利的世家大族也!”荀彧的目光亮如明烛,逼视得司马懿不敢抬起头来,“唉!汉室之崩,曹氏之亡,于今可睹其萌也!罢了!罢了!你且去写你的推戴表,我自守我的‘忠’字道……你且去吧!”
司马懿听见荀彧说得如此决绝,眼眶里一热,一颗颗泪珠立刻滚落而下。他哽咽了半晌,才抽泣着说道:“学生今日前来,也不单单是为您与曹丞相劝和一事。学生此刻别无他言,只想提醒令君老师一件事。七年之前,因衣带诏一事,董承的女儿董贵人被曹丞相诛杀。当今陛下苦苦哀求也未能救下。当时伏皇后见状,暗暗生惧,给国丈伏完偷偷写信称曹丞相是‘董卓重生,专横跋扈’。在那时,曹丞相就已刺探到了伏皇后这封密信中的不逊之语。然而,他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上个月,才将国丈伏完、伏皇后一家举族下狱准备予以诛除,连伏皇后所生的两个皇子也都未曾放过。由此可见,任何人,只要稍稍阻挡了曹丞相的去路,都会招来酷烈无比的杀身灭门之祸!令君老师对此务要三思而行啊!——如今,学生言尽于此,只求老师一生平安。就此别过了!”
他缓缓拭去面庞上的泪痕,头也不抬,躬着身子向后倒退而出。
这时,却见荀彧面色一凝,喝了一声:“且慢!”
司马懿双眼一抬,应声直起身来,惊喜异常地问道:“令君老师可是改了主意了?”
荀彧面色如铁,摆了摆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你把老夫这番话带回去讲给曹操听,天道循环,周而复始,岂有弃德取势而得长久者?今日你夺我室,明日他夺你室,力强则得,力弱则失,代代相争,何时能止?终究是五行轮回,渔人得利罢了!这汉室江山,曹氏以力夺之,却能始终以力守之乎?届时,曹氏重拾‘忠’字,沐猴而冠,只恐难获天人之佑也!”
司马懿静静听罢,沉默一会儿,才轻轻答道:“您的这番话,学生记住了。”却在心底暗想,荀令君这番话,曹操如何不会懂得?只不过他此刻大权在手,俯视天下,自以为无人能敌,这番话纵是天天念在他耳畔,也如春风拂过,不痛不痒罢了。他暗暗一叹,还是让时间来检验荀令君这番话对不对吧!自己或许还可能看到这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