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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薄荷酒
”杰拉德说。

    “他就没有理智,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她说,“他总等别人告诉他做什么他才做什么。他从来没按自己的想法做过什么事,因为他不知道他想什么。他整个儿是个孩子。”

    杰拉德看着海里戴那柔和、颓废的脸。那张脸很有魅力;那柔和、热情的性格很可掬、宜人。

    “但他并不能控制你,对吗?”杰拉德问她。

    “你知道是他强迫我跟他同居的,我并不愿意,”她说,“他来冲我大叫,哭着说我要是不跟他回去他就没法儿活,你从来没见过他流那么多的眼泪。每次他都这样。可现在我怀孕了,他想给我一百镑打发我到乡下去,从此再也不见我,再也听不到我的音讯。我就不这样,不——”

    杰拉德脸上露出奇怪的笑。

    “你要生孩子了?”他不相信地问。看她那样子,这似乎不可能,她那么年轻,那神态也不象怀孕的。

    她凝视着他的脸,现在她那纯真的蓝眼睛窥视着,看到了不祥的东西,显出一副不可驾驭的神色。杰拉德心里烧起了一股火。

    “是的,”她说,“是不是可怕?”

    “你想要吗?”他问。

    “我才不呢。”她加重语气说。

    “可是,”他说,“你知道多久了?”

    “十个星期了。”她说。

    她一直看着他。他则默默地沉思着。然后他转过身去,变冷漠了,却不无关切地问:“我们吃点什么好吗?你喜欢来点什么?”

    “好的,”她说,“我喜欢来点牡蛎。”

    “那好,”他说,“我们就要牡蛎。”说完他招唤侍者。

    海里戴一直对这边的事视而不见,直到盛有牡蛎的小盘子放到她面前,他才大叫:“米纳蒂,喝白兰地时不能吃牡蛎。”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问。

    “没关系,没关系,”他叫道,“可喝白兰地时就是不能吃牡蛎。”

    “我没喝白兰地,”她说着将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洒在海里戴脸上。海里戴不禁怪叫一声。可她却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米纳蒂,你干嘛这样?”他恐慌地叫道。在杰拉德看来,海里戴让米纳蒂吓怕了,他喜欢自己的这副恐慌样子。他似乎因为自己怕她、恨她而沾沾自喜,在恐慌中有所回味;欣赏这种恐慌的滋味。杰拉德认为他是个奇怪的傻瓜,但挺有味儿。

    “可是米纳蒂,”另一个男人小声地操着伊顿腔说,“你保证过,说你不伤害他。”

    “可我没伤害他呀。”她回答。

    “你喝点什么?”那年轻人问。他肤色黑,但皮肤还算光洁,浑身有那么点令人难以发现的活力。

    “我不喜欢人伺候,马克西姆。”她回答。

    “你应该要点香槟。”马克西姆很有绅士风度地嘟哝道。

    杰拉德突然意识到这是对他的启发。

    “我们来点香槟好吗?”他笑问。

    “好的,请,要干香槟,”她咬着舌孩子气地说。

    杰拉德看着她吃牡蛎。她吃得很细,很讲究。她的手指尖漂亮又敏感,优雅、小心地剥开牡蛎,仔细地吃着。她这样子很让杰拉德心悦,可却把伯金气坏了。大家都在喝香槟酒,只有马克西姆看上去十分平静、清醒,他是个俄国小伙子,穿着整洁,皮肤光洁,一脸的暖色,黑头发擦得油亮。伯金脸色苍白、茫然、很不自在。杰拉德微笑着,眼睛里放射出开心但冷漠的目光,很有保护气度地向米纳蒂倾着身子。米纳蒂娇嫩、漂亮,象一朵恐惧中绽开的冰花。现在她虚荣地绯红了脸,由于喝了酒,周围又有男人在场,她很激动。海里戴看上去傻乎乎的。只肖一杯酒就可以让他醉倒并咯咯地笑。可他总有那么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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