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5
Alles fur Deutschland”①。阿列克谢从党卫队员身上解下皮制的刀鞘,在路上刀是必要的。后来他从雪底下扒出一件被冰冻得铁硬的防雨衣,用它小心地盖住那护士的尸首,又在上面放了一些小松树枝……
①德文,意思为“一切为了德意志”。
在他做着所有这一切的时候,天色已经变黑,树木中间透出的亮光在西边熄灭了,浓密而寒冷的黑暗宠罩着谷地。这里很静很静,只有晚风在松树梢上飘动,森林的喧嚣有时就像使人平静下来的催眠曲,有时则使人感到急躁、惊恐。轻轻的簌簌作响的并且微微刺痛人脸的小雪花在谷地里飘着,不过眼睛已看不见。
阿列克谢生长在位于伏尔加草原的卡梅欣城,他是城里人。根本没有经历过森林里的事,因此,既不关心过夜的事,也没想到篝火。他突然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围了,同时那被弄坏了的、非常累的双脚又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他没有力气再去找寻燃料,就钻到浓密的小松林里,坐在树底下,浑身缩成一团,把脸藏在用手环抱着的双膝中间,还用自己的呼吸取暖。他呆然不动,贪婪地享受着已经到来的寂静和安宁。
打开保险的手枪虽已准备好,但是在森林中度过的这第一个夜晚,阿列克谢未必会用到它。他睡得像石头似地很死,无论是均匀的松涛声,还是在路边呻吟的猫头鹰的叫声,或者是远处的狼曝——浓密的、不可渗透的、紧紧包围着他的黑暗中所充满的林中的那些声响,他一声也没听见。
灰色的晨曦微微地闪光,近处树木模糊的侧影刚从严寒的雾中出现,这时他好像被人推了一下似地醒来了。醒来后他想起了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在哪儿,并因为这样大胆地在森林中度过一夜而感到害怕。潮湿的寒气透过了“鬼皮”和飞行服的皮衣一直侵袭到骨头,他控制不住自己,浑身微微地颤抖着。最糟糕的是脚:现在一点也不能动,它们比以前疼得还要厉害。一想到必须要站起来他就很恐惧。然而,他还是像昨天脱掉靴子那样坚决地猛地一跳站了起来。时间很宝贵!
阿克谢在遭受所有这些威胁的同时,又加上了饥饿。还是在昨天,他在用防雨衣遮盖那护士的尸首时就发觉到了她旁边有一只印着红十字的帆布袋,但已经有什么小野兽在里面折腾过,在那被咬破的小洞边的雪地上有些碎渣。昨天阿列克谢几乎没注意到这些。今天他捡起了这个布袋,那里面有些绷带包,一大听罐头食品,一束什么人的来信,一面小镜子,镜子的后面镶嵌有一位瘦老太太的照片。能看得出来,袋子里原来还有面包或面包干,但是鸟或野兽把它们全吃掉了。阿列克谢把罐头食品和绷带分别放在飞行衣的口袋里,同时自言自语地说:“谢谢你,亲爱的!”这姑娘腿上的防雨衣被风吹下来了。他重新把它盖好,接着便往东蹒跚而去,在树枝交织成的网后面,东方已经燃起橙黄色的火焰。
他现在有一听一公斤重的罐头食品,他决意一昼夜吃一次,在中午时吃。
5
为了减轻每走一步给他造成的痛苦,他开始考虑和计算自己的路程,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假如一昼夜行走十公里到十二公里,那么他三天,至多四天就能回到自己人那里。
这样,很好!他继续往下考虑:走十公里到十二公里意味着什么?一公里,这相当于两千步,那么十公里就是两万步,而这真是太多了。如果考虑到每五六百步之后必须停下来休息的话……
昨天阿列克谢为了缩短路程,给自己定了一些可以看得见的目标——一棵松树呀,一个树桩呀,路上的一个洼坑呀,然后努力向它们赶去,把它们当作休息地。现在他把所有这一切翻译成数字语言,改成数步子。他决定在两个休息地点之间移动一千步,即半公里,看表休息,不超过五分钟。这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