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桥上没有燃灯,一片昏暗。伴随少女的学生,比先前的学生显得更加虚弱。他们肯定是朋友。
“这次去探病,你打算谈捕董的情景吗?”
“今晚的情景?……”学生反躬自问,“我一去,能够谈町枝的情况,水野一定很高兴的。如果谈到两人去参加捕萤活动,水野大概会想象满天飞萤的吧。”
“我还是想给他萤火虫啊。”
学生没有回答。
“我不能去探望他,心里着实难过。水木,一定要把我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跟他谈。”
“我平时也跟他谈了,水野也很理解。”
“水木,你姐姐邀请我参观上野夜樱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町枝很幸福,可是我不幸福啊。”
“假如听说町枝不幸福,我姐姐会吓一跳的。”
“我吓唬吓唬她怎么样?……”
“唔。”
学生噗哧地笑了,仿佛要避开对方的话头。
“打那以后,我也没见过姐姐。你最好还是让她觉得有的人天生就是幸福。”
银平认清了,这个叫水木的学生也是向往町枝的。同时他预感到即使叫水野的学生病愈,他同町枝的爱也是会破裂的。
银平离开栏杆,悄悄地靠近町枝的背后。棉布连衣裙似乎厚了些。银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钥匙形状的萤笼铁丝挂在町枝的腰带上。町枝没有察觉。银平一直走到桥的尽头,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挂在町枝腰间的微微发亮的萤笼。
少女不觉间发现腰带上挂着萤笼,她会怎么样呢?银平很想折回到桥中央混在人群里打听一下。这又不是用剃刀去割少女腰身的罪犯,本来是没什么可怕的。可是他的脚却从桥上向后移动。由于这个少女的关系,现在银平发现自己的感情非常脆弱。也许不是发现,而是重见了感情脆弱的自己。他赞同自己这种辩护,无精打采地朝着与桥相反的银杏街树林立的坡道走去。
“啊,大萤火虫。”
银平仰望星空,心想萤火虫,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是满怀激动的心情,再次脱口说了声:“是大萤火虫。”
开始听见雨点打在银杏树叶上的声音。雨滴非常大,非常稀疏。雨声像是一半化成水落下的雹子声,又像是从房檐落下的雨滴声。是不可能下到平地上的雨,是落在某个高原的阔叶树上,在野营之夜也清晰可闻的雨。尽管在高原上,当作夜露的降落声则是过密了。银平不记得曾登过高山,也不曾记得在高原上野营过,从哪儿来的幻听呢?当然,那是来自母亲老家的湖边吧。
“那个村庄算不上是高原。这种雨声,现在才第一次听到。”
“不,这种雨声确实是在什么时候听见过。也许是在深山老林里——欲止的雨声。积存在树叶上的雨滴声,比从天上降下的雨声更多更密。”
“弥生,被这种雨淋湿,可冷啦。”
“唔,町枝这个少女的情人,也许是到高原去野营,被这种雨打湿才生病的。
由于那个叫水野的学生的诅咒,才在这银杏街树上听到雨妖的声音。“
银平自问自答。听见根本没有降落的雨声,任凭想象自由驰骋。
今天在桥上,银平可以了解到那少女的名字。倘使昨天,町枝或银平中一个人故去了,结果银平也就无从知道她的名字了。光是了解到町枝这个名字,也算是了不起的缘分了。于是,银平为什么要远离町枝所在的桥,去攀登明知町枝不在的坡道呢。前往捕萤会的护城河途中,银平曾不由自主地两次来到这条坡道上。见到町枝之后,他觉得町枝一定会走这条坡道的。留在桥上的少女,她的幻影正从这些银杏街村下移动着。她拎着萤笼去探望病中的恋人。
银平只想试试这样做,除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