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嵩山群峰呼万岁
不瞒公子,令尊此病谓之肺痨,乃长期劳累、饮食不佳所致。”
“那依先生看来,该如何治呢?”
淳于思叹了口气道:“令尊身体极其衰弱,恐怕……”
司马迁急忙截住了话头:“还请先生多施妙术,拯救家父。”
“这样吧,我先开两剂汤药,务必今日煎服,倘若今夜病情缓解,或许有救,否则……”
在送走淳于思时,他反复叮嘱,此病最易殃及他人,大家不可太近,以免染上。
当晚,书童抓药回来,司马迁亲自煎了送到榻前,刚刚拿起勺子,却被司马谈挡了回去:“郎中不是说为父这病无法治了吗?你看着我回话,你要不说实话,为父就不吃这药!”
“父亲的心思孩儿明白。”司马迁说着,话语中就多了劝解,“可您要知道,倘若不服药,您的身体可能一天也支撑不了,这多年来的夙愿也将付之东流啊!”
司马迁将碗举过头顶,跪倒在司马谈面前。
“好!为了这书,为父就服了这药。”在司马迁送药的那一瞬间,司马谈看到了儿子眼中的泪光。
司马迁走出房间的时候,心中暗暗发誓,为了父亲,他要把这部旷古绝今的史书写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司马谈一边艰难地喝着苦涩的药汤,一边强撑着病体向司马迁交代哪些稿子已经完成,哪些稿子还要进一步的补充和润色,哪些稿子只是起了一个提纲,哪些甚至还只是一堆纷乱的材料。
每介绍完一卷,司马迁都用皮绳紧紧地捆扎好,整齐地放在一边。
让司马迁高兴的是,父亲的气色在这些日子里竟意外好了起来,特别是在整理文稿时,那双眼睛时不时地就发出熠熠光彩,而思维也非常清晰。
一次,在整理先秦诸子的传记时,父亲的一番宏论让司马迁大开眼界。父亲将先秦以来的诸子百家梳理为六家,写出了一篇足以惊世的《论六家指要》。这可是包括董仲舒、公孙弘都没有过的新见呀!
司马迁惆怅的心情因此出现了一缕希望曙光,他从内心感谢淳于思妙手回春,相信奇迹一定会出现在父亲身上。
日子在他俩早起晚宿的忙碌中一天天走到了四月中旬。可就在父子俩完成《平准书》、《河渠书》提纲的那个晚上,司马谈的病情忽然恶化了。
晚饭的时候,司马谈还喝了几口鲜汤,然后说自己有点累,想到榻上躺一会儿。
扶父亲到内室躺下后,司马迁就进了书房,开始整理西南之行的见闻。这些手记让他对西南诸夷有了新的认识,不管他们的生活方式怎样千姿百态,可说到底他们都是华夏文明的分支。这些亲历使他的描写突破了以往史官的枯燥和艰涩,生动刻画了这些人的生活状态。
司马迁写得很投入,透过那些有生命力的蝇头小隶,他仿佛看见了父亲期待的眼神。
就在这时,书童来不及敲门就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公子……老爷他……”
司马迁心头一沉,那笔就不听使唤了:“不要急,老爷怎么了?”
书童哭出了声:“老爷吐血了!”
司马迁一边向外走,一边对书童道:“快去请郎中!”
昏暗的灯光下,地上洒着一摊血,司马谈已昏迷过去。
司马迁去摸父亲的脉,已经十分微弱。他的眼泪顿时如决堤之水,涌流而出。
“父亲!父亲啊!您怎么可以弃孩儿而去啊!”
司马谈朦朦胧胧听见司马迁的呼唤,他想伸手去摸儿子,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来。倒是儿子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哽咽道:“父亲!您醒了。”
司马谈凄然地笑了笑道:“堂堂男儿,你哭什么?”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