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有的会战,都是为了最后的决战
大笑,赵淳之莫名其妙,只得住了嘴,呆呆地看着发笑的李天郎,“杜长史,你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子,居然会斥你阳奉阴违!”赵淳之更红了脸,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李天郎收了笑声,宽慰地拍拍赵淳之的肩膀,表情轻松地笑道:“但也算一家之言,至少费了心思!”他又笑对杜环说:“贼军尚在集众中,如果再待些时候,恐势渐大,不如乘胜追击,伺机而动,至少可以骚扰敌军,为高大将军营造战机,也不枉我等奔波一场!”
杜环嘿嘿干笑两声,不再说什么,他原本也没指望李天郎会轻易罢兵,实在是担心敌军势大,区区不到两千人马,弄不好就是前去送死。
“好了,太阳已高,又到了升温的时辰,你等找背阴处备好饮水粮秣,让军马歇息充饥,清点缴获俘虏,待日头过,前去飞鹘团攻占敌营休整,明日再行!”李天郎有些疲惫地垂下头,“去吧,淳之留下跟着我吧,呵呵,又取了几个首级?”
杜环和白苏毕应了,自去筹办。李天郎待他们跑出一段,回头对脸色依旧红红的赵淳之说:“你父亲可没这么说过话,呵呵,不过你说的都对,但有道理不等于就可以信口直说,这是……”李天郎歪歪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慢慢领悟慢慢学吧!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赵淳之眨巴着眼,李天郎没头没尾的话把他说得直犯糊涂。不过他非常讶然,以不到两千之众荡平突骑施逾万骑之部,无论如何都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大胜,取得如此值得夸耀的胜利,李天郎居然显得异常淡然平静。是习惯了胜利还是另有更大的图谋?赵淳之木然地看着眺望北方的李天郎,内心涌出的,已不仅仅是崇拜,更有一种难言的敬畏。
“嘿嘿!”阿史摩乌古斯带着五十长骑急急奔来,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中,赵淳之的眼帘顿时布满摇晃的首级。首级他不是没见过,甚至他自己也割过。但看见这么多狰狞可怖的首级,他还是第一次,这些满脸都是血污的首级还保留着他们临死前的神态,或张嘴,或咬牙,或皱眉,或木然,浓血板结的发辫裹着这些曾经鲜活的头颅,引来了几只嗡嗡乱叫的蚊蝇。赵淳之忍不住胃肠一阵抽搐,他赶紧别过脸去,免得让别人发觉耻笑。“主子,奴才已报赵兄弟等各团头领,嘱其收拢人马,唯仆固萨尔校尉未见……”
“他自己会来的,”看着血汗腾腾的长骑,李天郎也注意到了他们马匹攀胸(胸带)上悬挂的首级,“找个包袱,把这些首级包了,免得引蚊虫!”
天气骤然炎热,所有的人和马都大汗淋漓,疲累不堪,是该收兵了。“传令收兵!敲得胜鼓!”李天郎说完自己也挂好大枪,“各路人马自去辎重队处歇息!”
“呜——”唐军收兵的号角响了,健儿欢呼声如晴天滚雷。
太阳发威,疯似的将热浪投向地面,仿佛要烤熟一切。满地的尸体和散落的兵器,还有乱跑的无主战马,都在热气中扭曲起来。
又一仗,又一次胜利,李天郎抬起满是汗水的脸,让炙热的阳光洒落满面,即使闭上眼睛,也是一片赤红!下一次战斗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战斗,这次战斗的胜利不过是个开场而已!
赵陵原以为会被训斥,没想到李天郎对他当机立断发起攻击大加褒奖,夸他用兵颇有长进,还叫诸头领像他一样多多领悟随机应变之巧。这令他眉开眼笑,心下欢喜到天上去。一时乐极,将赏赐的好马全数让给了野利飞獠。都是突骑施人的高头大马啊,野利飞獠乐得个大便宜,生怕赵陵反悔,不待吃饭便去如数牵了回队。仆固萨尔轻取了无人防守的敌营,俘获七千男女老幼和上万牲畜牛羊,斩获最丰。但白孝德等认为其只是运气好拣了个软柿子,言语间自是露出些轻蔑之意,恼怒的仆固萨尔发誓下次一定打个硬仗让这些贼厮鸟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