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事与愿违
这──”丁汝昌支吾了下,硬着头皮道,“这事进展慢了些。刘公岛地势复杂,于何处安置岸炮妥当颇为棘手,还请大人见谅。”
李鸿章沉思了下,道:“这事也怪不得你。不过此事关系非常,切不可草率行事。这次唤你们来,此事也是一个意思。前阵子赫德向我荐了个叫浩威的英国人,你们这就拿我的帖子去会会他,明儿一早给我回话。记着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只字也别露了。”
“嗻!卑职明白。”
这也银子那也银子,国库还能拨给他吗?一想到此事,李鸿章心里顿时像塞了一团烂棉絮,揪不清挑不完,堵得五脏六腑都是满满的……
因是六百里加紧,所以李鸿章的奏折呈至军机处时,新补军机大臣许庚身不敢耽搁便急急奔了养心殿。至殿前廊下,却听里边传来阵阵说笑声,许庚身犹豫了下,正待开口说话,却听里边光绪已开口问道:“外边何人?”
“是臣许庚身。”
“哦,进来吧。”
“嗻!”
掀帘进来,只见光绪穿一件米色葛纱袍躺在竹安乐椅上,用热毛巾敷着颏下和耳朵后。李莲芜站在旁边,从盆子里拧着毛巾给他替换。见他进来,光绪问道:“有什么事?”
“回万岁爷话,李鸿章六百里加急折子。”
光绪皱了下眉头:“什么事?念来朕听听。”
“嗻!”许庚身答应一声,打开折子略看了几眼,朗声道,“李鸿章所奏三事。其一,我北洋水师所购四艘铁甲快舰不日便可驶抵刘公岛,北洋水师建军之日指日可待。只近闻日夷大肆扩建海军,其矛头直指我北洋水师,故恳请再拨款项,壮我水师,以备不虞。”
“日夷弹丸小国,也敢公然向我天朝叫板?”光绪喃喃自语了句,将目光移向了翁同龢。翁同龢见状躬身道:“前阵子日夷就我朝出兵平定朝鲜‘甲申政变’提出抗议,强迫我与其订立《天津会议专条》——”
“什么?此事朕怎生不晓得?”光绪闻听坐直了身子,满脸阴郁地插嘴道。
张之万身子哆嗦了下,起身小心道:“是老佛爷颁旨李鸿章的。”
“知道了!”光绪神色严峻,目光像要穿透宫墙一样凝视着远方。良久,方长吁口气说道,“既如此,李鸿章的奏请倒真该好生重视。师傅,朕意再拨二百……不,拨三百万与他,你看呢?”
“这——”翁同龢面露难色,沉吟道,“皇上也晓得,这阵子修园子挪了二百万过去,虽说还剩些,却都已有主的了,如此多臣只怕——不过,臣回头再仔细查点下,尽量挤些出来。”
“好吧。还有什么事?接着说。”
许庚身兀自出神,闻听忙定神徐徐道:“北堂迁移一事已与法使巴德诺初定以下款项:一、以两年为限,凡北堂、仁慈堂地基房屋及树木等于限内交付;二、将西什库以南酌给三分之二,交北堂主教收管;三、新建教堂大堂,自地至梁,以五丈高为限,钟楼不得高于屋脊;四、新堂由教士等自行画图和起造,用费三十五万两白银,分十八个月三次支付;五、北堂内所有百鸟堂内禽兽及古董、钟楼内风琴及喇叭,在驻京主教樊国梁请示教皇后折价售与中国。”
光绪腮边青筋暴突,细碎白牙咬得咯咯作响道:“好,很好。还有呢?”许庚身心底直泛起一股寒意,簇青的额头上不觉已布满了密密细汗:“与法人就章程磋商一事,数日来绞尽脑汁,然法人究是不肯让……让步,反以战事相……相胁……”
“够了!”光绪怒喝了句,脸已涨得通红,连鼻息都激动得调息不匀,甩手将毛巾扔与李莲芜,趿鞋便站起身来。翁同龢满是不安的目光随着他移动着,终于忍不住开口唤了声:“皇上。”
“唔?”
光绪止住了愈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