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就顶哪个好了。”
“士元说哪里话。”刘备笑了笑,“治中从事,可以吗?”
这个官衔,略低于诸葛亮。
诸葛亮刚脱口一句“低了”,庞统就截住他话,挥挥手说:“行!比之县令,好上太多啦,哈哈!”庞统笑了起来,刘备也笑了,笑声与诸葛亮的心情格格不入。等到他二人不再笑了,诸葛亮才朝刘备施了一礼,他像再无力气上马,便只牵着缰绳,掉转马头,没入了通往耒阳县的夜里。
独处的这一夜,他想了很多。
很多原本迷迷糊糊不愿下决定的事,此时潮水般一涌而上,催促着他、推动着他,一定要他做个抉择。诸葛亮将身蜷在小床上,感觉夜色正从身后拥抱住他,将温存的鼻息送入他七窍。诸葛铃,这个名字,像飞舞在四处的夜光,他试着伸手捕捉,它轻飘飘从他指缝里飞走。倘若将铃许给元直,而不是嫁入庞家,二姐便不会夭折吧。这念头在诸葛亮心里转动,直至令他将头重重压在膝上,一动不动。
“庞家……庞士元,好吧。”子夜时,诸葛亮靠在耒阳驿潮湿的墙壁上,舒展四肢,微笑着、低声说:“既然你那么想要益州,我就给你益州。”
机会很快送上门。
半年后,有个人走入荆州牧官邸。这个人生得仪表堂堂,浓眉大眼,只唇边有道杀纹,显示出他既多智,也多欲。他径直走到堂上,朝刘备随随便便一拜,开门见山地说:“我叫法正,是从成都来的。”
刘备右面,庞统“噌”地一下站起身。
坐在刘备左面的诸葛亮,他用手指按住膝,以克制自己起身的欲望。
“法孝直吗?”庞统问,“有什么事?”
法正倨傲一笑,说:“我奉命送礼。”
“送礼?”刘备请法正坐下,侧身问,“足下是奉刘季玉(璋)之命而来?”
直到庞统坐回席上,诸葛亮才轻摇白羽,令侍儿上茶,一面笑道:“想必刘季玉将有求于我主。因为曹操攻打张鲁,而令他心生不安吗?”他走近法正,笑了笑说,“孝直此来,是为季玉谋划,还是为了别的?”
诸葛亮徐徐问完,转身接过清茶,他将要为法正斟上时,法正慌忙起身。
“足下便是孔明先生?”法正问,一面扶住茶壶。说实在的,一来就见到了诸葛亮,令法正很惊讶;更惊讶的是,才一见面,诸葛亮便将他心事淡淡道出!尽管曹操攻破马超,进逼张鲁、威胁益州,是天下周知的事,但为什么诸葛亮竟能猜到,在“领命”之外,法正还存着“别的”打算呢?
“蜀地有识之士,没一个不心怀二意。”诸葛亮笑道,“孝直多谋,此行必为我主带来了一份厚礼。”
刘备看着诸葛亮,笑眯眯的;庞统瞧见刘备笑眯眯的样子,有点不是滋味。这半年来,与刘备出入同行的一直是庞统。他只用了一个月,就令刘备对占据西蜀、逐鹿天下充满信心,同时对他赞赏有加。到第二个月中,庞统被拔擢为军师中郎将。诸葛亮闻得消息,特别写了信来说:“这正是任用贤良之道!”然而,诸葛亮越谦恭,庞统便越警惕,前者的每句称赞,在后者看来都别有用心。“士元太劳累了。”诸葛亮曾含笑说。这话听入庞统耳里,不啻于一声嘲笑。
“孝直带了多少人来请我主?”庞统问,不想令法正只将注意力放在“伏龙”身上。
“四千。”法正一回答就怔了,疑道,“先生怎知我带了人来?”
庞统笑道:“曹操西进,季玉担心益州落入他手,便想借我主之力,抵御曹军,这才邀我主入川,是也不是?”
“正是。”法正说。
“既如此,季玉怎能不拿出邀请之诚,派一支精兵来迎接?”庞统道。
法正连连点头,又问:“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