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
了。”
“拉布拉凯”[293],”考利神父说。
本·多拉德像是跳卡丘查舞[294]似的迈着沉重的步子,将他那庞大身躯移向酒吧。盛赞之下,他喜气洋洋,患痛风症的手指仿佛击响板[295]一般,望空摆动着,打出种种节奏。
大本钟本·多拉德。大本本。大本本。[296]
噜噜噜。[297]
大家深为感动。西蒙从他那宛如雾中警号筒的鼻子里哼出表示共鸣的声音,人们朗笑着,把情绪极高的本·多拉德簇拥过来。
“你看上去红光满面,”乔治·利德维尔说。
杜丝小姐先整了整玫瑰花,再来服侍他们。
“我心中的山峰,[298]”迪达勒斯先生拍了拍本那肥厚的后肩胛骨说,“很结实,[299]不过身上藏的脂肪太多了点儿。”
噜噜噜噜噜——嘶——。
“致命的脂肪啊,西蒙,”本·多拉德瓮声瓮气他说。
里奇独自坐在不和的前兆[300]中。古尔丁一科利斯一沃德。他犹豫不决地等在那儿。没有拿到钱的帕特也在等着。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米娜·肯尼迪小姐将嘴唇凑到一号“大酒杯”的耳边。
“多拉德先生,”那嘴唇小声咕卿着。
“多拉德,”“大酒杯”咕卿着。
当肯尼迪小姐说那是多拉的时候,一号“大酒杯”相信了。她、多拉。“大酒杯”。
他喃喃地说,他晓得这个名字。那就是说,他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也即是说,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多拉德吗?多拉德,对。
是的,她的嘴唇说得大声一些:多拉德先生。米娜喃喃他说,那首歌,他——多拉德先生唱得很可爱。而《夏日最后的玫瑰》是一支可爱的歌。米娜爱这支歌。“大酒杯”爱米娜所爱的歌。
那是多拉德撇下的夏日最后的玫瑰。布卢姆感到肠气在腹中回旋。
苹果酒净是气体,还会引起便秘。等一等。吕便·杰家附近的那家邮局。交一先令八便士。把这档子事解决了吧。为了避人耳目,沿着希腊街绕过去。我要是没跟他约会就好了。在户外更自由自在。音乐。刺激你的神经。啤酒泵。她那只推摇篮的手支配着。霍斯山。支配着世界。[301]
遥远。遥远。遥远。遥远。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莱昂内尔·利奥波德[302]沿着码头朝上游走去,淘气的亨利揣着写给玛迪的信。波尔迪往前走去,拿着《偷情的快乐》,其中提到为了拉乌尔的那条镶有榴边的裙子[303],还想着“遇见了他尖头胶皮管[304]。
笃笃的盲人,笃笃地敲着走,笃笃地一路敲着边石,笃笃又笃笃。
考利给弄得发晕了。像是喝醉了。男人摆弄姑娘[305],不如适可而止。比方说,那些狂热的听众。全身都是耳朵。连三十二分音符都不肯听漏。双目紧闭。随着节拍不时点着头。神魂颠倒了。你一动也不敢动。切不可思考。三句话不离本行。扯来扯去是关于音调的无聊话。
全都是在试着找个话题。一中断就会引起不快,因为你很难说。加德纳大街上的那架风琴。老格林每年有五十英镑的进项[306]。他好古怪,独自住在那小阁楼里,又是音栓,又是制音器,又是琴键。成天坐在管风琴跟前。[307]一连唠叨[308]上几个钟头,不是自言自语,就是跟那个替他拉风箱 [309]的人说话。忽而低声怒吼,忽而尖声咒骂(他要塞进点儿什么,她大声说:不行[310])。接着,突然轻轻地释放出很小很小的噼的一股气。
噼!很小的噼咿咿的一股气。在布卢姆的小不点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