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多基的电车。他被卷进那群身着短裤、裸着膝盖的高原士兵——他们偷偷携带着乐器,正在乱哄哄地拥进三一学院的大门[80]——所以他白跑了一趟,招呼也白打了。
* * *
邓恩小姐[81]把那本从卡佩尔大街图书馆借来的《白衣女》[82]藏在抽屉尽里边,将一张花哨的信纸卷进打字机。
里面故弄玄虚的地方大多了。他爱上了那位玛莉恩没有呢?换
上一本玛丽·塞西尔·海依[83]的吧。
圆盘[84]顺着槽溜下去。晃了一阵才停住,朝他们飞上一眼:六。
邓恩小姐把打字机键盘敲得咯嗒咯嗒地响着:
“一九0四年六月十六日。”
五个头戴白色高帽的广告人来到莫尼彭尼商店的街角和还不曾竖立沃尔夫·托恩[85]雕像的石板之间,他们那h·E·L·Y’S的蜿蜒队形就掉转过来, 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原路走回去。
随后,她定睛望着专门扮演轻佻风骚角色的漂亮女演员玛丽·肯德尔[86]的大幅海报,慵懒地倚在桌上,在杂记本上胡乱涂写几个十六和大写的字母S。芥末色的头发。抹得花里胡哨的脸颊。她并不俊俏,对吗?瞧她捏着裙角那副样子!我倒想知道,那个人今晚到不到乐队去[87]。我要是能叫裁缝给我做一条苏西·内格尔那样的百褶裙该有多好。走起来多有气派。香农和划船俱乐部[88]里所有那些时髦人物眼睛简直都离不开她了。真希望他今天不要把我一直留到七点。
电话铃在她耳边猛地响了起来。
“喂!对,先生。没有,先生。是的,先生。五点以后我给他们打电话。 只有那两封——一封寄到贝尔法斯特[89],一封寄到利物浦。好的,先生。那么,如果您不回来,过六点我就可以走了吧。六点一刻。好,先生。二十七先令六。我会告诉他的。对,一镑七先令六。”
她在一个信封上潦草地写下三个数字。
“博伊兰先生!喂!《体育报》那位先生来找过您。对,是利内翰先生。他说,四点钟他要到奥蒙德饭店去。没有,先生。是的,先生。过五点我给他们打电话。”
* * *
两张粉红色的脸借着小小火把的光亮出现了。[90]
“谁呀?”内德·兰伯特问,“是克罗蒂吗?”
“林加贝拉和克罗斯黑文,”正在用脚探着路的一个声音说。
“嘿,杰克,是你吗?”内德·兰伯特说着,在摇曳的火光所映照的拱顶下,扬了扬软木条打着招呼。“过来吧,当心脚底下。”
教士高举着的手里所攥的涂蜡火柴映出一道长长的柔和火焰燃尽了,掉了下去。红色斑点在他们脚跟前熄灭,周围弥漫着发霉的空气。
“多有趣!”昏暗中一个文雅的口音说。
“是啊,神父,”内德·兰伯特热切地说,“如今咱们正站在圣玛丽修道院的会议厅里。这是一个有历史意义的遗迹。一五三四年,绢骑士托马斯[91]就是在这里宣布造反的。这是整个都柏林最富于历史意义的地方了。关于这事,总有一天奥马登·勃克会写点什么的。合并[92]以前,老爱尔兰银行就在马路对面。犹太人的圣殿原先也设在这儿。后来他们在阿德莱德路盖起了自己的会堂。杰克,你从来没到这儿来过吧?”
“没有过,内德。”
“他[93]是骑马沿着戴姆人行道来的,”那个文雅的口音说,“倘若我没记错的话,基尔代尔一家人的宅第就在托马斯大院里。”
“可不是嘛,”内德·兰伯特说,“一点儿也不错,神父。”
“承蒙您的好意,”教士说,“下次可不可以允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