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
501] 结局圆满,幕终。他发现,内在世界有可能实现的,外在世界就己经成为现实了。梅特林克说:‘倘若苏格拉底今天离家,他会发现贤人就坐在他门口的台阶上。倘若犹大今晚外出,他的脚会把他引到犹大那儿去。’[502]每一个人的一生都是许多时日,一天接一天。我们从自我内部穿行[503],遇见强盗,鬼魂,巨人,老者,小伙子,妻子,遗蠕,恋爱中的弟兄们,然而,我们遇见的总是我们自己。编写世界这部大书而且写得很蹩脚的那位剧作家(他先给了我们光,隔了两天才给太阳[504]),也就是被天主教徒当中罗马味最足的家伙称之为煞神[505]——绞刑吏之神的万物之主宰;毫无疑问,他什么都是,[506]存在于我们一切人当中:既是马夫,又是屠夫,也是老鸨,并被戴上了绿头巾。然而倘若在天堂实行节约,像哈姆莱特所预言的那样,那么就再也不要什么婚娶;或者有什么光彩的人,半阴半阳的天使,将成为自己的妻子。”[507]
“我发现啦!”[508]勃克·穆利根大声说,“我发现啦?”
他突然高兴了,跳起来,一个箭步窜到约翰·埃格林顿的书桌跟前。
“可以吗?”弛说,“玛拉基接受了神谕。[509]”
他在一片纸上胡乱涂写起来。
往外走的时候,从柜台上拿几张纸条儿吧。
“已经结婚的,”安详的使者贝斯特先生说,“除了一个人,都将活下去。没有结婚的,不准再结婚。”[510]
他这个未婚者对独身的文学士埃格林顿·约翰尼斯笑了笑。
他们没有家室,没有幻想,存着戒心,每天晚上边摸索各自那部有诸家注释的《驯悍记》,边在沉思。
“你这是谬论,”约翰·埃格林顿率直地对斯蒂芬说,“你带着我们兜了半天圈子,不过是让我们看到一个法国式的三角关系。你相信自己的见解吗?”
“不,”斯蒂芬马上说。
“你打算把它写下来吗?”贝斯特先生问,“你应该写成问答体。知道吧,就像王尔德所写的柏拉图式的对话录。”
约翰·埃克列克提康[511]露出暖昧的笑容。
“喏,倘若是那样,”他说,“既然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还能指望得到报酬呢。多顿[512]相信《哈姆莱特》中有些神秘之处,然而他只说到这里为止。派珀在柏林遇见的勃莱布楚先生正在研究关于拉特兰[513]的学说,他相信个中秘密隐藏在斯特拉特福的纪念碑里。派珀说,他即将去拜访当前这位公爵,并向公爵证明,是他的祖先写下了那些戏剧。这会出乎公爵大人的意料,然而勃莱布楚相信自己的见解。
“我信,噢,主啊,但是我的信心不足,求您帮助我”[514]就是说,帮助我去信,或者帮助我不去信。谁来帮助我去信?我自己。[515]谁来帮助我不去信呢?另一个家伙。
“在给《达娜》[516]撰稿的人当中,你是唯一要求付酬的。像这样的话,下一期如何就难说了。弗雷德·瑞安[517]还要保留些篇幅来刊登一篇有关经济学的文章呢。”
弗莱德琳。他借给过我两枚银币。好歹应付一下吧。经济学。
“要是付一基尼,”斯蒂芬说,“你就可以发表这篇访问记了。”
面带笑容正在潦潦草草写着什么的勃克·穆利根,这时边笑边站起来,然后笑里藏刀,一本正经地说:
“我到‘大诗人’金赤在上梅克伦堡街的夏季别墅那里去拜访过他,发现他正和两个生梅毒的女人——新手内莉和煤炭码头上的婊子罗莎莉[518]——一道埋头研究《反异教大全》[519]呢。”
他把话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