鹡鸰纷飞
出来,太子留着自用。”说罢往身后一指——果见有十几名亲兵怀里抱着酒坛跟上来。
曹丕摆摆手:“犒军的酒带回去岂不惹人闲话?你把这些酒都送到临淄侯营中吧。”
曹植有些不好意思:“大哥,这……”
“几坛酒算什么?你素来好饮,收下吧。权当为兄一点儿心意。”曹丕满不在乎。
一来盛情难却,二来曹植也确实好酒,昔日临淄侯府门庭若市之时,他与刘桢、刘修等风流客哪一日不饮?若不是喝得大醉,焉能闯出私开宫门的大祸?这会儿见了美酒,曹植旧病复发跃跃欲试,忙凑过去启开一坛嗅了嗅:“啊!确是好酒,既然兄长执意赏赐,小弟受之不恭。”
朱铄更凑趣道:“太子与侯爷多日未会,逢此佳酿何不小酌?”
“子建明日还要领兵,这不好吧?”
朱铄已经提出来了,曹植怎好推辞,忙道:“时候早得很,喝喝酒又何妨?不瞒兄长,小弟也迫不及待想尝尝这佳酿滋味如何。”
曹丕仰面大笑:“也罢!干脆今晚我就住到你营中,喝罢了酒咱兄弟抵足而眠,明晨一起应卯。”
“对对对。”曹植心下五味杂陈——兄弟间正该如此,若早这么彼此交心,省却多少麻烦!谁坐那个位子还重要吗?
拿定主意兄弟同奔曹植军帐,朱铄也张罗一干亲兵去护卫。太子与一般王子有别,曹丕到曹植营帐等同君入臣宅,辕门帐口的亲兵皆被朱铄带的人顶替。兄弟俩净面落座,刚说了两句闲话,美酒馐肴便纷纷摆上——朱铄早有准备,令人在自己营中做好了菜肴,用提盒携了来;曹植的庖人也不敢怠慢,又进了些酒肉;卞王后时常赏给曹植些果品,这会儿也一股脑儿端出来,甚是丰盛。
酒香四溢的佳酿满上盏,曹丕瞧曹植迫不及待的急相,心下暗暗好笑,把盏道:“贤弟明日督军,我先敬你一盏,但愿平定荆蛮马到成功。”
“请!”曹植毫不推辞一饮而尽,随即仰面而笑,“好酒!这是十年陈酿。”曹氏父子皆好酒,曹植更是此道魁首,入口便尝了出来。
曹丕亲自把酒满上,举盏道:“这第二盏酒我还要敬贤弟,这段日子多亏你侍奉爹娘膝前承欢。”
“自家兄弟何必提这个?”
曹丕却执意要提:“人言当官不自由,其实当太子又何尝不是?我为长兄本当率先恭奉父王,无奈国事在身,这也是忠孝难以两全。以后还多多指望你,望你出兵早日得胜,侍奉父王早早回京,也免得我时时惦念。”话说到这份上曹植也不好推辞,又饮了。
曹丕第三次满酒,但这次未曾开言先长叹一声。曹植不禁相问:“兄长为何叹息?”
“想起以往你我争储之事……”
“咳!兄长怎又提起?”
曹丕连连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完:“过往之事皆可不论,只是弟媳之事令我久久不能安心哪!”
此言一出,曹植的笑颜消失得无影无踪——崔氏之死是他抚不平的创伤,其实他也因此对父亲有所埋怨,可身为人臣人子无法表露,只能积郁于心。壮年公侯岂能为鳏夫?妻子死了当择名门续弦,不过崔氏在曹植心中烙印实在太深,他无心再娶亲,只是把侧室陈氏扶正草草了事。此刻曹丕把他心头最不能触及的隐痛挑明,曹植焉能不悲?方才的谈笑风生全然不复,他信手搬过酒坛,自斟自饮起来,仿佛是想用这烈酒麻痹内里的伤痛。
曹丕也满面愁容,静默片刻才道:“谈起你妻愚兄有愧,她虽非因我而死,可父亲是为了扶我为太……唉!叫愚兄如何是好……”
“此事与兄长无干。”曹植猛地把一盏酒灌下肚,决然道,“我不怨你,也不怨父亲。这就是命!谁叫我们夫妻摊上这等命运!”除了把这不幸归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