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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第二天,三部主将再次集会,商量如何分配篾儿乞部众和财产。铁木真主动将自己应得的那份战利品全部分赠给王汗和札木合,以答谢他们的相助之恩,结果,集会开得皆大欢喜。
会后,三部徐徐撤军。铁木真在途中与王汗、札木合分手,回到了蒙古主营。月伦夫人重又见到心爱的儿媳,喜悦之情无以言表,对术赤更是格外钟爱。不仅如此,她还将玉苏认作义女,亲自做主让她嫁给了博尔术。
战后,铁木真的力量继续壮大。
第二年秋天,孛儿帖为丈夫生下了次子察合台。孩子刚满周岁时,札木合向铁木真发出了合营的邀请,铁木真权衡利弊,终于决定接受邀请,举部迁往札木合驻扎的豁尔豁纳黑川营地。
迁营很顺利,豁尔豁纳黑川处处呈现出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不过,札木合与铁木真热烈拥抱时,首先注意到的还是他这位义兄今非昔比的实力。
日暮低垂,持续了一天的酒宴已近尾声,劳碌的人们开始各自散去。
凝腊拖着僵直的双腿慢慢走着,整整一个白天她都在挤牛奶,这会儿累得每迈一步都觉得吃力。正当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时,一阵“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凝腊不由惊喜地回过头,等待着正飞马向她驰来的骑手。
渐渐看清了,马上是一位青年,独特的骑姿显示出一种内在的傲岸与激情,然而,他的表情却与他的年龄极不协调,甚至称得上有些古怪。公平地说,假如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不是深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不是凝固着过多的严厉和阴郁的话,他还是相当英俊嘞。
青年在凝腊身边勒住了坐骑:“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上来吧!”他的语气很冷,像料峭的春日。
凝腊嫣然一笑,顺从地让青年将她拉到马上,看得出,她早已习惯了青年这种生硬的态度。
“你好像很累。”即使表示关切,青年的语气也是平淡的。
凝腊将脸靠在他的背上,懒懒地说:“你刚回来,也难怪你不知道,今天是札木合首领与乞颜部的铁木真首领正式合营的日子,大家都忙了一天。”
“噢……”青年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凝腊忽然感到他的身体一下绷紧了,“你说谁?铁木真?”
“是啊。”
“那么,你见到铁木真本人了?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听他说过些什么话没有?”青年居然一反常态地连连追问。
凝腊虽然意外,回答时却并没有流露出内心的惊奇:“我只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哪里听到他说什么!不过,我倒是感觉他蛮威风的。”
“札木合首领待他如何?”
“他们很亲热——好像很亲热。”
青年微微皱起眉头,沉默了。
此后,直到一座亮着灯火的帐篷前停下来,他再没说一句话。凝腊轻盈地跳下马背,抬头望着他:“木华黎,你不进来吗?”
“不了。”叫做木华黎的青年淡淡应着,已经催开了坐骑。
“明天,札木合首领要与铁木真首领举行正式的结拜仪式,一定很热闹。”目送着木华黎离去,凝腊在他身后补充了一句。
木华黎住的地方离凝腊家不远。当年木华黎的父亲古温将军在世时,凝腊的父亲温都是他家的老总管。古温将军去世后,木华黎被札木合罚做了奴隶。此后,许多故交亲友为避嫌疑再不敢登门来往,只有温都一家义不容辞地承担起照料昔日小主人的重任,成为木华黎在艰辛孤独的日子里最知心、最亲近的人。但即便如此,木华黎依旧很少向他们敞开心扉。他与他们的距离,不是什么主人与奴仆间的距离,而是出于一种不愿袒露内心隐密的考虑。父亲的惨死,使原本孤高傲